第90部分(1 / 4)

“你要殺先殺我!李豫,還我——”我陷他銀袍胸膛,他掰開我手,奪走孩子。

“珍珠!”我被禁於廊柱方寸,那燕攔腰抱我。

李系?李系!他抓我雙肩猛力搖晃,指力掐得我痛徹心肺。“那燕!看住她!” 李系大聲下命,那燕以身擋我,我再看不到,只聽到,聽到羽箭機括,聽到刀劍架擋,聽到聲聲慘叫,重聲墜落…

“李系,孩子!”那燕尖叫失聲,史朝義不退反進,他雙手揚處,大唐銀挎禁軍慘呼翻滾,他身後箭雨如蝗,黑衣死士肉身相擋,他縱身撲掠,粗辮女孩在潰退禁軍陣中不知所措。

“九瑾!九瑾!九瑾!”我從沒這樣飛奔,從沒這樣嘶叫,“九瑾,跟他——”我奔到長廊盡頭,李系與那燕左右夾擊,毫裡之差,史朝義抱起九瑾,弓足點樹,離弦向我撲來。

“娘!娘!娘!”九瑾推他狂奔,那燕抱不住她,李系攔不住她,她手腳並爬撲到我面前,一雙小手血跡蜿蜒。“娘我沒殺人!我沒有!娘我沒有!”她從我腳邊爬上我身,她哭著揮舞雙手,她大叫沒有殺人。我心似滴血,史朝義木然把住刀柄,九瑾的刀,大哥答應教她刀法,下午才送她的刀,入腹不深,刻骨五內。

“師傅,師傅洛陽出事了!我們先走!走啊!”閔浩揹他即跑,禁軍頹勢一止,如潮反噬。黑衣死士瞬分兩隊,拼死斷後者前赴後繼,血肉突圍者雷火開道,鷹爪射弩,根根鐵鏈爪鉤高牆。史朝義危危站立,我們相望一刻,哀大莫如。天涯同命,已過萬重;愛與恨,越人歌,我們緣樫一面,再無機會。

咚——

他雙膝跪地。

英雄樹,紅棉地,他唇型翕張——“等我”!

“系,格殺勿論!”李豫踏戈而進,史朝義沖天而起。

幟已掩,鼓已息,微明破曉,李豫、李系、大哥,還有李承寀,他們四人從鐵灰甲兵中踏戈入府,身後薄熙,紫氣東來。

我被迫向前,李豫扯我扔進他懷中。

“珍珠——”

“珍珠——”

大哥驚叫扭曲,還有李系,那燕。只有他,李豫,他捏我一手斷髮,半字無聲。

我放肆地落淚,李豫唰地出劍,揚手精光擲出——

那時刻骨冰寒貼面,我以為就此死去,蓬——地重聲,身未死,心已無。

一刻鴉雀無聲,我慢慢睜眼,李豫五指空扣,身後,紅漆廊柱只餘珠玉劍穗。

一片碎瓦輕聲落地,我向他下跪。“殿下,您前日說可允我一件事,我只求——”我嘴被捂住,‘落髮’二字生生堵回。“閉嘴!我還沒死!誰允許你糟蹋自己!”大哥一把推我倒地,“等我回來!否則,永遠別叫我哥哥!”他怒氣沖天往府外,李承寀拱手告辭。“郭子儀!刀!你的刀!”那燕舉著刀大叫,李承寀停下一步,扯她就走。

“你不用求我,你大哥比我這個太子厲害得多。”李豫繞過我,手把劍柄,“吐藩乘我大唐元氣大傷肆意欺凌,是你大哥下手綁了舍城,是他逼了堂堂吐藩贊普雙手奉送龜茲四鎮,你說他捧了絲綢之路送我,我怎麼好逼你進宮?哈哈,哈哈哈…”他蹭地起劍,力猛倒退,一撞我身。“本王怎就忘了汾陽王不但是軍中翹楚,還是江南首富吶!一樁換一樁,真是深諳其道啊!珍珠…你大哥開口,我…又能如何?”他踉蹌奔出,一手抱過呆立抹淚的九瑾。

“娘——娘——”九瑾扭身大叫。

“瑾兒,回家…”他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喧譁平靜,千騎遠去。

他走之後我坐在廊下,由黎明到清晨,由日出到日中,正午時我爬起走回房中,在那間連門都沒有的房中梳理層差亂髮。嚓嚓幾剪,雲鬢換了鬟發,我抱了迥兒出府。伊賀常曉駕車府外,我們離開涼。

,一路走過隴右,羯州,蘭州,大哥與吐藩贊普約在吐藩與吐谷渾邊境重鎮大蒙洲交換人質,蘭州將是他返回大唐國境後到的第一個郡縣。我極珍惜這一路時光,我們到了蘭州後我帶了迥兒天明而出天黑而歸,每日遊城四處,嚐遍風味美食,回來戲鬧一盆浴水,再相擁而眠。歡快的時光總是別樣短暫,四月初五,二十四節氣中小滿的那日蘭州春雨盈滿,預示了今年將是個麥滿乳熟的豐收年,我們削竹糊紙,做了個畫了藍色貓咪的風箏。“哆拉A夢,哆拉A夢,哆拉A夢。”迥兒不知厭倦地重複,他剛能發四個或五個連音的詞彙,我告訴他,這個藍色的貓咪叫做哆拉A夢,它有神奇的本領,能實現所有夢想。

“學得好快,這孩子,快兩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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