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老林裡,他也能獨自生存;而在大邑商,像擔任巫舞之職這樣的小事,躍也會憑著自己的努力去爭取。
心裡生起些異樣的感覺,罌看著躍的側臉,忽然覺得那結實的臂膀上承載的東西,比她想得要多。
“快到了。”愣神間,她忽然聽到躍出聲道。
罌抬頭望去,果不其然,高臺的頂端就在前方。
躍露出笑容,帶著罌加緊腳步,沒多久,眼前一片空曠,二人攀上了高臺寬闊的平頂。
夜空籠罩在頭頂,寬闊無際,像穹廬一般。月亮也似乎放大了許多,觸手可及。深邃的天幕中,星光璀璨,雖有月光皎皎,卻仍能看到銀河在天空中鋪陳而過。
罌喘著氣,望向躍,不掩驚喜。
躍也露出笑意,月光下,神采柔和。
罌再向四周望去,地面漆黑,辨不清林苑和街道,遠處高臺和城牆上的通明燈火卻能望見,與這邊遙遙相對,像大海上的一座座燈塔。
“坐下吧。”躍指指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對罌說。
罌頷首,同他一起走過去。
她發現大石邊上有些東西,湊過去看,卻是一副干戈。它們都是木質,似乎在這裡放了許久,風吹日曬,幹上面的朱漆都幾乎剝落光了,戈上的利刃也不見了蹤影。
“這是你的?”她問躍。
“嗯。”躍點頭。
罌把那干戈拿起,饒有興味地看了看。
“躍舞干戈是何模樣?”罌笑著問躍。
躍看著罌:“想看麼?”
罌雙目一亮,點點頭。
躍笑笑,把松明放在地上,從罌的手中接過干戈,轉身走到兩三丈外。
罌在石頭上坐下,睜大眼睛望著他。
躍一手執幹,一手執戈,斂容踞地而立。四周寂靜,忽然,他沉沉地大喝一聲,起勢而舞。
沒有鼓樂,沒有喝彩,躍的動作卻有板有眼,腳踏在地上,自成節律。
月亮掛在頭頂,躍舞姿矯健而熱烈,將干戈如風一般。
“萬乎!”躍盯著罌,大聲吼道。洪亮的聲音在空中擴散開去,似遠遠傳來回聲。
罌笑起來,雙目卻一瞬不移,只覺那身影映在空曠而璀璨的天幕下,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作者有話要說:鵝眼皮打架了,先去睡個覺~大人們晚安……
相約(下)
松明的火光在風中“噼啪”地搖曳,躍的影子在地上映得繚亂,舞姿卻愈加賁張。光影中,他手足動作越來越熱烈,似乎連迎面吹來的夜風也帶上了灼人的溫度。
罌望著他,只覺那舞似乎真的帶著巫術,把她的目光全都牢牢攝了去,心也隨著那節奏隱隱擊撞。
“萬乎!”躍的舞步越來越急,剎那間,戛然而止。
那動作定格在最後一瞬,躍的雙目炯炯明亮,胸膛起伏著,汗水在他的臉上和脖頸間泛著光澤。
“好!”罌用力地鼓掌,大聲喝彩。
躍咧嘴笑起來,火光中,霞紅的顏色從臉頰漫到了脖子根。
“好看麼?”他一邊喘氣一邊走過來,用臂上的半截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水。
“好看。”罌笑著點頭。
躍的臉似乎更紅,兩隻眼睛仍注視著她的臉。
罌看他大汗淋漓,伸手往袖中找巾帕,卻沒有找到。
“出來匆忙,不曾帶布帕。”她抱歉地說。
“無事。”躍不以為意地再抹一把額頭,在大石上坐了下來。
罌看著他,問:“你方才舞的是萬舞?”
“嗯。”躍頷首。
罌瞭然。
商人的萬舞她知道,以模仿蠍子的勇武好鬥之姿而得名。這個舞在莘國算是家喻戶曉,傳說商人的先祖王亥就曾用萬舞引誘有扈氏的婦女,卻在與有扈氏女幽會的時候被女子的族人殺死,引發一場大戰。
罌亦莞爾。她剛才看躍的萬舞都覺得陽剛熱烈,有扈氏女會心動倒也不足為奇。
“躍舞得甚好。”她由衷地讚道。
躍看著她,胸膛起伏。忽然,他低下頭,將手在懷中探了探,片刻,拿出一樣物事。
罌看去,一愣。那物事不是別的,正是躍的那塊玄鳥。
“你那時將此物落在廟宮,載將它轉交給了我。”躍開口道,他注視著罌,嗓音低而清晰:“罌,睢邑之言,我如今再問你心意,你可會應允?”
罌的心像被什麼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