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他也看到了我,我只好在原地等他,他走了幾步,卻被一白衣女祭司攔住。我怕九鶴等的著急,就想先走,剛一轉身,他就叫住我:“小莫,等我一下。”
我走不了,只好又轉過來等他。
他倒也算快,沒一會就和那女孩道別走了過來。我偷眼看那女孩黯然神傷,又抬頭看他的一臉平靜,他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低頭一笑:“她找我問路呢。”
我知他是調侃我,於是順著問:“那你怎麼說?”
“我說我只知道鐘樓在哪。”
我看進他滿眼的笑意,牙有些癢。
他也不再刺激我,淡淡的問:“準備去哪?”
我本應很自然的回答,但是一想到酒樓的名字,突然噎住,生生轉成:“去見一個朋友。”
他很是客氣的問:“我可以一起去嗎?”
我點頭,應該說,找不出理由拒絕吧。
我們肩並肩默默的走,全世界都安靜,我覺得有些奇異,似乎景辰身上有種魔力,在他身邊,總叫人莫名的安心。
我又沒話找話:“今天,恭喜你了。”我相信他知道我說的是城戰的事,他果然明瞭,微笑著點頭說謝謝。
這時候酒樓到了,我注意到景辰看到酒樓招牌的表情,有些微妙,我一邊為債主大人無奈嘆息,一面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往裡走,一進酒樓我就後悔了,酒樓裡客人稀少的可憐,於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人,轉身想跑,然而為時已晚。
“呦,小莫莫。”慵懶拉長的語調。
我僵硬的回頭,看那向我打招呼的人,努力擠出如常笑容:“陌道陽。”
他居然沒有接話,而是神色奇異的將目光訂在某個點上,我順著他視線看去,發現他看的是我的手,我的手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問題是,我的手還拉著景辰的手,大約是剛才被自家酒樓招牌窘的太過厲害,又忘了用腦子。我趕緊鬆手,看陌道陽笑的一臉的高深莫測,更加窘迫。
我終於明白九鶴為何語調猶豫,此人在【天上人間】聲名狼藉,一張臉比殺蟲劑還有效,所到之處,鳥雀盡散。
陌道陽和笑望風同被歸類在為債主大人撐腰的N位牛人之一,然而兩人顯然不在一個級別,陌道陽段位之高,債主大人尚且走避,更何況我們這些靠山吃山的小民。
此時他懶洋洋的抬指:“莫莫,坐啊,站著累。”
我膽戰心驚地在他對面正襟危坐,有種很多年前上高考考場的緊迫感。景辰則自然而然地挨著我坐下。
陌道陽的視線又一次從我的臉挪到景辰的臉,又挪回我的臉,又挪到景辰的臉,終於定住,笑:“真是榮幸啊,陛下。”
景辰微微頷首。
你榮幸個啥?我冷汗直冒,雖然陌道陽也沒問什麼,但我怎麼就覺得,他什麼都問了,什麼都知道了呢。
然而下一句就轉向我:“我家豬呢?”
【注1】這裡指的是很久沒有公會在攻城戰的時候挑阿塞納下手。
17
他問我:“我家豬呢?”
我扭頭:“我家又不是肉類加工廠。”
他又不言語,我抬頭看天,天花板上花紋扭麻花,晃的眼疼,我用眼角餘光瞄他,只見一口白牙,牙口很好。
我最怕他這般陰陽怪氣的人,冷著臉對你好,笑裡玄機不少,難怪債主大人躲他躲的跟什麼似的,我一邊為債主大人祈福,一邊暗示自己已然盡心盡力,對我來說,在陌道陽
面前顧左右而言確實已經算是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哎,好吧”陌道陽幽幽嘆了一聲,突然妥協,“莫莫,我們好久不見,我們今天不談豬,談談我們過往的交情如何?”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退步,他的退步就是為了更進一步,這是債主大人總結的。
我們過往的交情?我們過往的交情無非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穿花紅衣裳,騙我他在現實目不能視,渴望長虹七色光芒,我險些落淚,後來真正花費半月為他尋七色原石,纏著珠光做了虹石項鍊給他,結果後來債主大人告訴我,他不但五體健全,且體魄強健,尤其視力2。0,從街頭能看清街尾美女短裙吹飛下的內褲顏色。其實並非我容易上當受騙,我自知不算聰明,但也非愚笨,只是這人演技高超,常常聲情並茂,讓你防不慎防。初次見面尚且如此,以後種種可見一斑,往事不堪回首,他現在提起,無非是要提醒我,我們之間的交鋒,我是完敗,最好不要再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