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聽的話總是點到為止,不給彼此過多的壓力或是期待。
向柏凱放縱柳小柔去追求她想要的自由,與此同時,他也留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去處理現實的瑣碎,以及,同心底那份不被外人知曉的心魔作鬥爭。
所有人都以為,向柏凱的抑鬱症已經痊癒,唯有他自己清楚,他還在掙扎,掙扎在精神的生死線之上,掙扎在開心或是陰鬱的情緒之中。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快樂,因為他生病了,他的腦袋裡丟失了一種可以讓他快樂起來的激素,他不想用藥,不想一直依賴藥物去維繫自己的情緒。
他硬撐著,撐了許久。
他也知道,這份病有一個絕佳的治療方法,那就是時時刻刻和柳小柔在一起,聽她鬧聽她笑,他就會忘記周遭的一切痛苦。
但是他清楚,過分的捆綁她,只會讓她喘不上氣。她有自己的人生追求,他不應該妄想把她束縛在籠中。
他忘記是從誰的嘴裡聽到過那樣一句話:心理健康的人才有資格談戀愛,把愛情拿來治病只會更嚴重。
他希望自己是完整的、健康的,他希望他帶給柳小柔的愛,是毫無負擔的。
所有人在酒吧門口散去,飄雪依舊。
洪毅乘坐向陽的車子,有專門的司機駕車。
兩個大男人坐在後車座,各自守著一邊車窗。
司機特意把車子行駛得緩慢,就為了讓向陽和洪毅能多看一會兒雪景。
車窗大開,夜風微涼,洪毅把腦袋探出窗外,閉著眼,一臉享受,“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一眨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洪毅轉身看著向陽,“你說,在小柔出國前,小柔和柏凱能在一起嗎?我總感覺他們兩個快了。”
洪毅長舒一口氣,“小的時候,向柏凱就跟小柔表白過一次,那次我就在他們倆身邊。那時的向柏凱,比現在放得開,他的確很愛小柔。”
向陽搭靠在車窗邊緣,他望著外面的雪景,沒有回答洪毅的詢問。
不過,在他的心底,他已經同自己對話了無數次,“向柏凱是愛著小柔的,那我呢?我磕磕絆絆的愛,也是愛啊……”
向陽無法將這些想法表達出口,即便他心有遺憾,也只能硬生生地吞嚥回去。
強烈地愛上一個人,是他沒辦法主觀控制的一件事,若他能控制自己的心意,便不會任由自己對柳小柔動心。
喜歡一個人,往往是“衝動”的,“衝動”後的感觸,無法回頭更無法更改。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把這份愛埋葬起來。
他剋制不住自己愛著柳小柔的心,但他可以把這份感情遮掩,不被外人知曉。
把洪毅送回家後,車上只有司機和向陽兩個人。
司機開啟了夜間廣播電臺,電臺女主持人的聲音婉轉溫柔,正在唸著聽友的來信。
其中一句話,格外觸動了向陽的心。
“你是自由的,風都無法把你圈養,我卻妄想著把你收藏。”
向陽衝著司機開口,“聲音可以大一點。”
司機放大了電臺廣播的音量,車子仍舊緩速行駛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雪越下越大,尤其是飛舞在路燈附近的飄雪,如似被設定了慢動作那般,起舞飛落,金燦燦,閃著溫暖的光。
廣播裡的信件內容,每一句都很優美。
向陽身上的酒氣散去了大半,他望著車窗外,低聲喃喃,“你是自由的,風都無法把你圈養,我卻妄想著把你收藏。柳小柔,我曾在心裡重複了一萬遍的告白,只能止步於此了。”
向陽仰頭望著天,他滿目柔光,融化在這雪夜之中。
當廣播電臺裡的歌聲響起,他衝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放聲呼喊:“你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無人留意這一聲聲蒼白無力的告白,也無人知曉這場夜雪下某些人的痛徹心扉,心碎和絕望隨著大片雪花漂浮而去,雪花落地幻化成水,它無法將思念和告白帶到意中人的耳邊。
這一年的第一場雪,註定要將某些真心掩埋。
另一邊。
向柏凱把柳小柔送回了家,張明發裹著毯子早早等在了小區門外,身邊跟著個秦小風。
秦小風是粘人屬性,不見小媽歸家,他睡不踏實。
張明發像尊雕塑,立在小區門外;秦小風隨便穿了件去年的棉服,衣服勒在身上緊巴巴,他蹲在地上颳著薄薄的雪,妄圖做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