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柏凱指著自己的胸口,“是強迫我身邊的人,來成全我嗎?還是妄圖透過讓我幸福的方式,來慰藉你對母親的思念和承諾?你為什麼永遠都這麼自我果斷!”
爭吵的對話,句句真心,也句句傷人。
向柏凱討厭周舟一次又一次去安排別人的人生,而周舟也第一次明白,他自作主張,干涉了向柏凱太多的人生決定。
他們都是愛著對方的,以家人的名義,可偏偏,是以極其自我的方式。
此刻的向柏凱,神志同瘋癲並存,他看著周舟,看著陳克,看著柳小柔。
一時間,天旋地轉,崩塌的情緒和糟糕的生活,將他推向了末路,他徹底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他的存在,總是不停地給身邊人添麻煩,柳小柔因他受苦受難,母親更是因為他的晚出現,含恨而亡。
他的人生從16歲那年便充滿了悽苦,他不知道這樣不快樂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動了歪念,起了殺死自己的決心,儘管,這樣悲哀的想法,他曾在無數個日夜裡冒出過念頭,可那時的他,沒有現在的勇氣。
這一次,他被逼上了絕路,那病症狠狠地折磨著他,他不想繼續承受了。
向柏凱轉身衝進廚房,他即刻將廚房房門關合反鎖,隨即奔向案板上的刀子,他拿起刀子,刀尖對準自己的心口。
柳小柔和周舟,還有陳克,一同衝了過去,秦小風跟在柳小柔的身後。
廚房的房門,不是全封閉的,門框上帶著一塊塊半透明和半磨砂的玻璃。
他們透過玻璃,看到了向柏凱想要了結自己的舉動。
柳小柔撕破喉嚨,“向柏凱!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你說過要好好活著,如果你就這麼了斷了自己,那我當初為你擋下的那顆子彈,是為了什麼!”
周舟忽然雙膝跪地,衝著門內的向柏凱哭喊,“柏凱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會再幹涉你的任何決定,你不能做傻事,讓我去死,該死的是我,你出來,你出來……”
陳克含著眼淚,回身衝著家傭呼喊,所有人去尋找工具,集體毀門。
秦小風在透過玻璃看到向柏凱握著刀子衝向自己時,他拉過柳小柔的手,恐懼著,哭喊著,“媽媽……媽媽……”
廚房內,就在向柏凱準備對自己下手時,他聽到秦小風口中的那一句句“媽媽”,他想起徐雅芝溫和的面容,想起徐雅芝過往的一句句鼓勵和安慰。
恍惚間,他落了淚。
他腦袋裡的那一根根神經,好似正在被什麼東西向回拉扯,懸崖岸邊,他好像看到,母親正用一根細細的絲線,牽著搖搖欲墜的他。
他下意識開口,“媽媽……”
門外,柳小柔看到了向柏凱微微開啟的唇瓣,她猜測到了那句“媽媽”。
此時,陳克正用工具狠狠砸門。
門框上的小塊玻璃被砸碎,柳小柔衝著屋內的向柏凱開口,“徐阿姨還在盼著你!盼著你康復,盼著你結婚生子,盼著你和向陽重歸舊好,盼著你們兄弟倆的幸福人生!柏凱,你不是累贅,對任何人而言,你都不是累贅,我需要你,周舟需要你,陳克需要你,向陽需要你,還有那些枉死的緝毒警察需要你來報仇雪恨!還有那些無辜的百姓,他們正在被惡人折磨著,他們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你都不管不顧了嗎?我們需要你,你的母親還在盼著你,她愛你……你的媽媽很愛你,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
屋內,向柏凱握著刀子的手微微顫動,他轉過身,看著門外的柳小柔。
他丟失的理智逐漸歸來,他跌入谷底無法自控的抑鬱情緒漸漸消散,他是被人需要的,他不是累贅,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刀子落地,廚房房門被撞碎。
陳克跌跌撞撞衝到向柏凱的面前,他狠狠抱著向柏凱虛弱的身軀,一句句反覆著,“我愛你,我需要你,你是我的孩子,我愛你……我愛你……”
門外,周舟長跪不起,他的額頭點在冰涼的地面上,眼淚決堤,卻寂靜無聲。
柳小柔看著這個家,看著這三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她忽然明白,再大的房子,再漂亮的花園,都未必能把生活過得幸福。
她也明白,這世上最牢固的愛,可以和血緣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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