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一語道破，他早把柳小柔研究個半透，如非身不由己，柳小柔是不會這麼快答應他，並且投身美國新專案的。
柳小柔沉默。
姜生猜測道，“因為感情？”
柳小柔有些意外，“怎麼看出來的？”
姜生的一根菸抽完，他朝著遠處的風景望去，陳述道，“隨便猜的，但也不難。我有調查過你的一些履歷，也從寶兒的口中，得知了你的一些事蹟。印象裡你是拼命三娘，儘管生活環境很糟糕，卻能越挫越勇。但人無完人，是人就有弱點，弱點無非就那麼幾種，金錢、親情、愛情、身體健康。”
柳小柔笑著道，“所以你覺得，我是因為感情因素，要逃離去美國。”
姜生坦然道，“我22歲那年，做過和你類似的舉動，因為一場變故，我逃離去了國外，以為換個地方就能忘記所有不開心。”
柳小柔好奇道，“因為愛情嗎？因為女人？”
姜生點點頭，“我的初戀在我22歲那年，永遠地離開了我，包括她肚子裡的孩子。”
姜生悵然道，“22歲，一個很美好的年紀，大學畢業，進入社會，開啟真正的人生。”
姜生側頭道，“可惜她的人生還未開始就結束了。”
柳小柔默默看著姜生平靜卻略帶哀傷的模樣，她不知如何安慰，畢竟，如今的姜生已經33歲了，而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已經流逝了11年整。
姜生忽然開口，“你今年22。”
柳小柔點點頭，“不過馬上就23了，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
姜生道，“這個是充滿無限可能的年紀，也是一個可以隨便犯錯不計後果的年紀。不論你這次前往美國成功還是失敗，你都可以隨時隨地重新再來，因為你足夠年輕。”
柳小柔說道，“那33歲是什麼感受？擁有了事業或是家庭，甚至是子女，是不是會坦然很多？不再為生計發愁？”
姜生停頓了片刻，對他而言，這是個好問題。
柳小柔等待姜生回答的間隙，一隻鳥飛落在露臺邊緣，一切都顯得極其安逸美好。
姜生道，“33歲的年紀，會非常焦慮不安，會不甘於現狀，會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同時，也會回顧過往的十年，總結、覆盤、後悔、愧疚。”
柳小柔說道，“你的後悔和愧疚都是什麼？我想聽一聽，提早做好準備，少走彎路，免得我33歲的時候後悔。”
姜生笑了笑，他再次望向遠方，語重心長：“這要怎麼說呢……其實，不論現在的你有多貧窮或是匱乏，等到三四十歲的時候，房子、車子你都會有，就算沒能擁有，你也掌握了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但錯過的情感，就真的錯過了。”
柳小柔一語道破，“你的意思是珍惜眼前人。”
柳小柔詫異道，“我有點意外，我以為像您這樣的商業人士，開口閉口應該都是生意經，今天很意外，您竟然在教我時光不可往復，物質終究都會有，勿要錯過眼前人。”
柳小柔覺得很有趣，今日的姜生，不同於她印象裡的姜生。
姜生本打算再抽第二根菸，可在同柳小柔聊天的過程裡，聊著聊著就忘了這茬事兒。
姜生笑著道，“所以，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還會因為什麼而煩惱呢？正是一時頭熱青春活力的年齡段，除了愛情，還有什麼是會讓你們動容的呢？你前往美國，應該就是為了逃避不好處理的感情。”
柳小柔被看破說破，她默然發呆好一會兒，在年長的姜生面前，她的偽裝和閉口不答，都是無效的。
與其把煩惱一直悶在自己心裡消化不良，倒不如問問眼前這個良師益友。
柳小柔深吸氣，衝著姜生說道，“生總，時間和空間這兩樣東西，是不是可以帶走很多矛盾和心結？您說您當年就是用逃避的方式，離開了國內，那後來您釋懷了嗎？”
姜生認真看向柳小柔，回到道：“雖然我很希望你去美國發展，但實話實說，當年的逃避，並沒有解開我的心結。諷刺的是，全世界所有人都忘記了她是因誰而死，就連她的家人都淡化了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可只有我，還活在她離開的噩夢裡。起碼你們都比我幸運，你們還有表達和懺悔的機會，可我的那個她已經不在了。”
柳小柔似乎聽懂了姜生的告誡，可又沒有完全懂。
時間和空間帶走的，是旁人的記憶，可對於當事人而言，似乎並沒有解決根本。
姜生看著柳小柔一臉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