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想掙脫曹美玉,卻不及曹美玉的蠻力。
柳小柔未料到的是,曹美玉拼盡全力,一把奪下了她手中的菜刀,接著,轉身朝著店內跑去。
柳小柔剛準備開口嘶喊,卻見曹美玉反身將玻璃門關合,接著,從裡面上了鎖。
隔著透明玻璃門,曹美玉持著那把菜刀,默默看著柳小柔的臉。
柳小柔衝上前,用力拍打門面,怒吼道,“你開門!開門啊!”
曹美玉抹著眼淚,苦澀的牽著嘴角,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菜刀,繼而抬起頭,衝著門外的柳小柔對著口型,“媽媽愛你。”
那一刻,柳小柔似乎明白,明白曹美玉即將要做些什麼。
她心急如焚,再次猛力去拍打門面,“媽……媽你開門!你開門!”
可下一秒,曹美玉將門後的紅色擋簾拉扯關合,柳小柔再也看不到店裡的任何狀況。
這時,她隱隱聽到邢浩強不耐煩的呼喊聲,“曹美玉你他媽又在作什麼!吵到老子睡覺了!”
柳小柔渾身虛軟的站在原地,她不敢再動,不敢再發出聲音,她親眼看到,玻璃門後遮掩的紅布擋簾上,有噴濺而來的液體。
她看不清楚那液體到底是什麼顏色,洇溼的紅色擋簾上,蔓延出一塊深色陰影,和那大片的紅色融為一體。
她聽不到玻璃門後的聲音,彷彿,裡面的那個世界安靜了,安靜的徹底無聲。
整整三個小時,柳小柔就靜默著站在旅館門口,她沒有等到曹美玉開門,沒有等到裡面的任何訊息。
遠方的天色入了黃昏,街道不遠處,洪毅騎著電動車遠遠而來,她看到柳小柔佇立不動的身影,大喊道,“小柔!柳小柔!”
柳小柔側過身,蒼白著臉,她看著迎面而來的洪毅,木然看著洪毅走到她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她的兩隻手。
即刻,洪毅鬆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你姐說你拿著菜刀出來的,我還以為你要做傻事,你沒事就好。”
洪毅回頭看了眼美玉旅館的門面,並未多疑,繼續衝柳小柔說道,“你姐已經住院了,我爸陪著呢,你放心。”
洪毅擔心道,“我們真的不報警嗎?真的要順著柳晴姐的意願嗎?那豈不是讓壞人得逞了?”
柳小柔發著呆,她同樣看了眼美玉旅館的門面,冷然道,“報警又能怎樣?法律能判他死刑嗎?一輩子的陰影,誰來彌補?受傷害的人是姐姐,我沒有資格替她做任何決定,我只能……”
她默默在心裡銜續著後面的那句話,她只能幫著姐姐徹底除掉惡人。
只是如今,那把刀不在她的手上,而是落到了母親的手裡。
柳小柔自知,在美玉旅館的房門沒有開啟前,她不能讓洪毅在這裡久留。
她開口道:“洪毅,你幫我照看姐姐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洪毅反覆確認道,“你自己真的可以嗎?你別做傻事,你一個人對付不了那個壞人。”
小柔點著頭,“放心吧,我很理智。”
洪毅幾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這裡,駕著電動車離去。
柳小柔重新站在美玉旅館的門前,直至黃昏降臨,直至太陽徹底落山,直至夜幕襲來,直至,街邊再無人影。
她站得雙腿發麻,漆黑的街道邊,眼前,美玉旅館的店門終於開啟。
迎面出現的,是一身疲倦的曹美玉。
柳小柔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曹美玉,那麼的狼狽,那麼的無神,好似歷經了一場無法逆轉的劫難。
她們母女二人就這樣彼此站立對視,柳小柔看得清楚,曹美玉身後的吧檯上,還有未處理的血漬。
曹美玉擋在房門口,嗓音沙啞,笑著衝小柔說道,“回家吧,太晚了。”
柳小柔猜得到,曹美玉殺了邢浩強。
曹美玉長舒一口氣,逞強道,“回去告訴柳晴,好好活著,人生哪有一帆風順,沒什麼大不了的,什麼都不及活著重要。”
曹美玉轉過身,走到吧檯前,她對著吧檯上的座機電話發呆許久,她緩緩伸出手,手臂顫抖,她的指甲縫隙裡,還殘留著鮮紅的血漬。
她拿起電話,按下兩個數字“1”。
而這時,柳小柔忽然衝進屋內,她強行搶走曹美玉的電話,直接結束通話。
短暫的沉默間,柳小柔鼓足勇氣,忍著淚,“是你說的,什麼都不及活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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