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和小柔往樹林深處探尋,時不時被蚊蟲叮咬,或被帶刺的植物和樹條從褲腿劃過。
手電筒的光亮從地面遊走,偶爾會照到一些小動物的屍體。
向陽走著走著便斷了思緒,他心口憋悶得難受,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柳小柔。
柳小柔開口呼喊他的名字,“向陽?打起精神,我聽到水流的聲音了,就在前面。”
向陽猛然停住腳,他回過身,眼睛裡泛著瑩潤的淚光,在淺淡微弱的月光下,顯得悽悽冷清。
柳小柔說道,“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你剛剛連地上的帶刺藤條都不躲,打起精神來好嗎?”
向陽從不在苦難面前低頭,但唯獨徐雅芝的生死,讓他無法自控。
他仰起頭,把眼淚憋了回去,他嗓音沙啞,帶著點鼻音,“類似這種失蹤案件,失蹤的時間越久,就越沒有希望,就像柳晴的失蹤,怎麼都找不到,沒有任何音信。慢慢地,對方的名字會在我們的生活裡淡化掉。”
柳小柔心裡也酸酸的,的確是這樣,遺忘是人生常態,但日子總要往前走。
向陽把全部的柔弱袒露在小柔面前,“我不想失去我的母親,我哥不在了,我不能再沒有母親……”
柳小柔一時酸了眼眶,她有點後悔,今晚就不應該來這裡,來這裡的目的,無非就是再確認一次悲傷。
柳小柔拉過向陽的手腕,命令道,“走吧,不找了,回家。”
與此同時,樹林西側最深處。
向柏凱從李警官的嘴裡得知徐雅芝出了事,他已經在樹林裡尋找多時,天未黑時便開始搜尋,一直到現在。
此時,向陽和小柔在樹林最東側,向柏凱和李警官已經走完了樹林東側的大部分地段,現在兩人身處在最西側。
以樹林中的那條小河為界限,他們兩撥人,分別在東西兩側,樹林又深又大,根本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向柏凱走得滿身熱汗,氣喘吁吁,他一邊走,一邊呼喊徐雅芝的名字。
李警官被向柏凱折磨得體力不支,邊走邊道,“你就交給警方去調查不行嗎?這麼盲目搜尋,無異於大海撈針!警方已經大面積搜尋過了,他們的辦法更科學,而且現在的焦點鎖定在錢虹的私家車上,不出意外,明天他們就能找到那輛車。今晚不出任務,是因為一會兒有暴雨,下了暴雨就更沒法兒搜尋了,如果再點背些,你和我連這樹林都走不出去!這是野山,沒有被開發過的地段,你知道這裡面藏著什麼,萬一踩個坑,或是遇見狼或是蛇,你我小命都得玩完!”
向柏凱不聽勸,他一整天滴水未進,更沒吃一粒米,他走到體力不支渾身發虛,走到臉色慘白,就靠一口氣和一絲意念支撐。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自責,他一直在等上頭的安排,等待可以回到徐雅芝和周舟身邊的那天。
他會帶著他的榮譽和勳章,親口告訴徐雅芝,他回來了,他還活著,他的肩膀上擔負著人民的信任,他短暫的消失只是為了更好的歸來。
他一直覺得那一天不會遠,每熬過一天,便距離回家更近了一些,可他怎麼都想不到,徐雅芝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他怎能不恨自己?如果徐雅芝死了,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他會疑惑,他做出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警官快步衝到向柏凱的身後,用力拉扯向柏凱的手臂,勒令道,“行了別找了!跟我回家!吃飯洗澡睡覺!我向你保證,明天一早肯定能找到那輛車的位置,如果他們找不到你的母親,我脫下這身警服我不幹了!當初是我看中你,拉著你來跟我做任務,我會對你小子負責到底!”
李警官說得面紅耳赤,向柏凱卻油鹽不進,他不要任何承諾,他只想找到自己的母親。
而這時,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很沉悶的“咚”的一聲。
那聲音很奇怪,像是什麼物體撞擊到金屬表面,“咚”的一下,很快便消失。
向柏凱捕捉到了這個短暫的聲響,他下意識覺得,好像是野貓或是野兔子,撞到了金屬物體後又急速逃跑的聲響。
他即刻轉身,朝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瘋狂奔去,他把手電筒朝著那個方向照去,越跑越近,越跑風越涼。
腳邊就是小河流,他順著河流邊緣狂奔,矮小的樹條刮破他的褲子和肌膚。
當向柏凱停下腳,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李警官緊急停了下來。
手電筒照射的方向,幽暗寂靜,一輛白色私家車停在小河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