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和絕望，在同一時間闖入向陽的生活。
向柏凱的死訊，柳小柔的甦醒，這壞與好的互相碰撞和對沖，讓向陽的心起起伏伏。
向陽的心跳漸漸恢復了正常，他站在樹幹旁，難得的好臉色。
他轉頭看著拘謹在他身後的衛昊，低沉道，“小柔醒了……”
可向陽沒辦法讓自己徹底開心起來，他沒了剛剛的怒氣和埋怨，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頹喪無力。
向柏凱之死，他如何能接受？柳小柔又如何承受？
向陽蹲在樹幹下，目光發直。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很想痛哭一場，為了向柏凱，也為了柳小柔。
衛昊蹲在向陽身邊，低聲道，“哥，我們先回醫院好不？你哥的事，我們晚點去找周舟核實，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必須去接受，不是嗎？”
向陽的臉緊繃著，他死死咬著牙，眼眶通紅，就是不讓眼淚掉落。
衛昊強行攙扶向陽的手臂，“走吧哥，小柔醒了，我們先去醫院看小柔，小柔在等你呢。”
衛昊把向陽拉上了車，衛昊駕車，向陽坐在副駕駛。
這一路，衛昊任由向陽在座位裡發瘋嘶喊。
衛昊知道向陽的心裡積壓了很多痛苦，他也知道，對於向陽而言，向柏凱的份量有多重。
當車子開進醫院停車場，向陽整個人蜷縮在副駕駛，呼吸粗重。
衛昊拿出溼紙巾，一張張遞給向陽，安慰著，“好好擦把臉，別讓小柔看到你哭鼻子的傻樣，如果你都撐不住，你讓柳小柔怎麼辦。”
向陽接過紙巾，一下接一下地擦拭自己的臉頰和眼睛。好在，那紙巾是溼紙巾，若是幹紙巾，向陽的臉皮應該已經被擦破了。
二人下車後，向陽站在大廳處，緩了好久的情緒。
他吸氣呼氣，調整自己說話的聲音，儘量讓鼻音顯得不那麼重。
向陽揉了揉眼，看著衛昊，沙啞道，“看不出來我哭過吧？聲音呢？很明顯嗎？”
衛昊伸手抓了抓向陽額前的髮絲，笑著道，“成了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瀟灑！”
向陽苦澀一笑，他整理身上的外套，朝著電梯走去。
柳小柔甦醒的訊息，幾乎在瞬間傳遞給了所有親朋好友。
微信群裡炸開了鍋，逃課的逃課，逃班的逃班，所有人都湧向了醫院。
阮潔瓊、洪毅、洪大壯、李娟、柳佳琳、曹美玉、張明發、柳晴、姜寶兒、房蕭羽、梁書齊。
病房裡擠滿了人，可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靜，沒有過分的關懷和激動。
向陽看到柳小柔坐靠在床頭的模樣，他的心頓時溫暖了起來。
剛剛還要死要活不知人生為何的他，這會兒，重新在柳小柔的眼睛裡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柳小柔的眼眸一如往常那般清透明亮。
向陽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他衝到柳小柔的床邊，抓握柳小柔的手腕，他激動地手抖，抖得控制不住。
柳小柔低頭看著向陽的手腕，她緩緩開口，“你抖什麼……”
忽然，向陽笑出了聲，他暫時忘記了所有煩惱，“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柳小柔抬起頭，看著病房裡密密麻麻的人頭，本還寬敞明亮的病房，此刻被好些個身影堆滿，黑壓壓的。
她從左至右，一張張臉看過去。
她並沒有當即想起這些人的身份，她的小腦袋如似翻江倒海，迅速做著排列組合，以及資訊搜尋。
柳小柔覺得，自己的反應變得很遲鈍，她幾乎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記不得，來到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在甦醒的那一刻，她只覺自己渾渾噩噩，耳邊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嗡鳴的聲響，刺耳又難捱。
直至，她的耳邊傳來了很多聲音，她漸漸覺得，那些聲音是熟悉的，可親的。
緊接著，她的記憶開始恢復，可那一幀幀一幕幕的畫面，並非是井然有序的出現。那些畫面，如同一個個電影片段，胡亂地堆在一起，要靠她自己的記憶，去重新排列組合。
所以，她覺得腦袋很痛，頭痛欲裂！
那些畫面和片段，如似被撕裂一般，形成了一塊又一塊不規則的拼圖，她努力把每塊拼圖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去，拼湊又拆開，拆開又拼湊。
她不停地尋找正確的記憶碎片，而後，核對面前的每一張面孔。
她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