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起後,柳小柔默默站在向陽的面前,她看著向陽接聽電話的臉色漸漸變得不自然,而與此同時,臨近傍晚的天際微微泛著白,她忽然察覺臉上有溼溼的雨滴落下,可又不像雨滴。
她抹掉臉上的溼潤,身後,阮潔瓊衝著小柔大喊,“小柔!向陽!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耶!”
柳小柔抬起頭,零零散散的細碎雪花,那麼小那麼冰涼,好似在眨眼間,便從天空漏了出來。
雪花散漫落入人間,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明明冬天就快結束,本以為今年的冬日不會落雪,可它還是來了,未能如約而至,卻還是來了。
柳小柔伸手去接小小的雪花,興奮的衝著面前的向陽說道,“向陽!下雪了!”
可眸光視線裡,柳小柔卻發現,向陽的雙眼溼潤了,那個堅強從來不屈服的少年,此時此刻,溼潤了雙眼。
那是淚,是悲傷難過的淚。
柳小柔僵硬在原地,下一秒,她親眼看著,向陽似是在忍受著無法承受的痛苦,他咬著牙同電話裡的周舟開了口,“我現在去找你,先別和告訴哥。”
電話結束通話後,柳小柔不知怎的也高興不起來了,她還未開口詢問,向陽嗓音沙啞的衝小柔說道,“我要走了小柔,我母親出事了。”
柳小柔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向陽卻轉身朝著街口跑去,她看著他高高的身影漸漸在視線裡渺小,她察覺到,某些讓人不安的事情,正在暗處滋生著。
醫院,搶救室。
氤氳著死亡氣息的搶救室門口,死神正同生命做著爭分奪秒的鬥爭。
門外走廊裡,向陽臉色慘白的盯著緊閉的搶救室大門,周舟在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處神色慌張的打著電話。
等周舟打完電話回到向陽面前,周舟渾身虛軟,他意圖對向陽解釋些什麼,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向陽轉過身,滿眼憎恨的看著周舟,“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們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她出了事!為什麼!”
周舟滿眼愧疚,他渾身發著抖,愧疚難安,“我已經報警了向陽,徐總本來只是去水池洗手,可我們等了她好久都沒等到她回來。在我們察覺到她出問題以後,所有人都在找她,沒人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找到人的時候……徐總躺在工地附近的一處陡坡下,她落在陡坡下面,出了很多血昏迷不醒,我……”
周舟狠狠捶打自己的額頭,一下接一下,“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她,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向陽搖著頭不相信,“不可能,母親做任何事都很小心,不可能……”他抓著周舟的肩膀,“她去陡坡附近做什麼?她平白無故去那裡做什麼!”
周舟慌著神,搖著頭,“那裡明明距離施工地不近,我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
情緒波動之時,走廊的另一側,走來了浩浩湯湯的人群,是向家人。
嚮明遠和朱夢打頭在前,奶奶和姑姑跟在後面。
嚮明遠直奔周舟而來,一拳便砸在了周舟的左臉上,怒不可遏,“你到底做了什麼!徐雅芝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舟如一個罪人,被所有人指責埋怨。
向陽站在視窗處,他已經無力責備任何人,如今他只乞求一件事,求徐雅芝醒過來,健健康康的醒過來。
連續幾個小時的守候,走廊裡的人在吵鬧過後,全都陷入了沉默。
嚮明遠走到向陽的身邊,嗓音沉重開口,“不會有事的向陽,雅芝身體一直很好,一定能挺過去的。”
向陽目光直視搶救室的房門,一聲不吭。
朱夢走到向陽的另一邊,同樣輕聲安慰,“沒事的向陽,我們都在呢,別害怕。”
朱夢看著向陽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是說不上的滋味,有些同情,卻也有些慶幸。同情原本風生水起的徐雅芝忽然遭遇了意外,當然,這也是她的慶幸所在。
朱夢心裡的情緒成分,是開心大於難過的,但在這個悲哀的氛圍下,她自然是要裝的好看一些。
所有人都希望徐雅芝能挺過來,唯有朱夢希望徐雅芝挺不過去。
這時,朱夢的手機來了電話,她看了眼電話號碼,隨即衝向明遠小聲道,“我去接個電話。”
嚮明遠叮囑道,“你下樓給向陽帶瓶水。”
朱夢點著頭,快步朝著樓梯口走去,她邊走邊接起電話,小聲道,“爸,我現在忙著呢,徐雅芝出事了,你有事晚點再和我說。”
說完,朱夢便要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