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去洗澡。”
弟弟有些不忿又有些委屈地去了,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許平提著兩個旅行袋上了二樓,打算趁弟弟洗澡的空擋收拾一下行李。
他推開主臥室的門,卻停下了腳步。
黑色雕花的雙人大床上鋪著潔白的被套,白色的輕紗從四角的床柱上垂下來,讓床內的情形變得朦朧不清。一邊的梳妝檯上擺著兩個高腳的玻璃杯,香檳放在冰鎮的鐵桶裡。正對著床腳的一邊是二樓露臺的玻璃門,米色的窗簾拉開著,可以看到對面黑夜裡沉靜而壯闊的海。
許平慢慢走了進去,撩起床邊的輕紗,看到白色刺繡的被套上放著一束用玻璃紙包好的玫瑰。
許平拿起那束玫瑰聞了聞,重新把花放在床頭。
玫瑰花束下面還有一張卡片,開啟來看,上面寫著:祝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許平把卡片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他坐在床沿,壓了壓床墊。床墊的彈性很好。
他用手輕輕撫過刺繡的被罩,用手指在黑暗中感受針線的起伏。
這張床不知接待過多少來這裡度蜜月的新婚夫婦,許平想。
他慢慢地敞開手躺下去。
在黑暗中他睜大眼睛盯著紗帳的天頂。
他想起林嬸解開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一邊笑著一邊對他說:“許先生是不是?歡迎你來。你選這裡度蜜月真是選對了,好多夫婦來過我們這裡都念念不忘,我就跟他們說,讓他們年年都到島上來度蜜月,包他們一生白頭到老……”
他想起林嬸看到弟弟揹著旅行袋走進來,彷彿生吞了一個鴨蛋似的表情。
他微笑起來。
男人也許遲鈍地感覺不到,但是女人卻有一種動物般的直覺。
他看到林嬸用一種厭惡的目光盯著自己和弟弟,也許她看出什麼或者猜到什麼了,雖然她一個字也沒有說。
可是許平不憤怒,他甚至感覺不到內心任何的波動。
他羨慕她,她有幸福的婚姻和美滿的人生,哪一個都是許平缺乏的。
他聽著浴室裡的水聲,他想起弟弟,想起他剛剛抱著自己轉圈的樣子,那麼快樂。
許平慢慢地用手捂住臉。
許正從浴室洗澡出來,脖子上搭著毛巾叫了一聲:“哥哥。”
沒有人回答。
他先在二樓轉了轉,沒看到許平,又扶著樓梯把手兩三下跳下到一樓,到處都沒有找到人。
他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繃了起來,他兩手握拳仰頭吼了一聲:“哥哥!”
一邊的窗玻璃上突然傳來“叮”一聲輕響。
許正衝過去撥開窗簾往外看,哥哥赤著腳站在沙灘上對他揮了揮手。
他推開露臺的門沿著階梯一路跑下去,從背後猛地摟住許平。
許平慢慢轉過頭笑道:“怎麼啦?我出來看看海而已。”
許正垂著頭緊緊抱著他不肯鬆手。
許平拍拍弟弟的手臂,道:“噓,別說話,你聽。”
海浪一下一下衝刷著沙灘,發出一陣陣“唰唰”的聲音。
兄弟倆很久都沒有說話,許平突然開口:“小正,你會不會怪我?”
許正抬起頭,慢慢道:“怪哥哥什麼?”
許平沒有回答。
他一直眺望著黑夜中的海,彷彿要看穿一切直到海的另一面。
然後他慢慢低下頭,拍拍弟弟的手。
“陪我散散步?”
許正點了點頭。
島的這一邊的確非常幽靜空曠,沙灘上空無一人,月亮高懸於夜空,白色的波浪不停沖刷著海岸。
弟弟赤著腳跑在前面,不停地追逐著浪潮,退潮的時候就走近一些,漲潮的時候就猛地向後跳。
許平提著自己的沙灘鞋慢慢跟在弟弟身後。
沙灘上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弟弟玩得不亦樂乎,不知怎的,腳一歪,栽倒在地,海浪撲上來把他的下半身打得透溼。
許平丟下鞋子急忙跑過去,扶起弟弟問道:“怎麼樣,傷到哪裡沒有?”
許正搖搖頭。
許平把弟弟的小腿放在自己膝蓋上,沿著腳踝捏了捏:“疼不疼?”
弟弟搖搖頭。
許平剛剛放下一點心,就聽到弟弟“啊”一聲大叫。
許平嚇得幾乎跳起來。
許正舉起一根手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