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而來的夏軍陣型之中,頓時上千匹拉車的戰馬被射中,數百輛大車開始失速翻滾,巨大的慣性激起厚厚的雪粉漫天飛揚;戰車傾覆之後,上面計程車兵開始拋飛,有的還沒落地,便被空中的羽箭射成刺蝟,直直的落入雪地裡,像是在雪地裡栽了一排排的人樹。
但這一切並未阻擋住敵軍進攻的腳步,五六里寬的戰場上,除非能長期保持攢射箭支的密度,否則呈散兵陣型的敵軍根本無可遏制,遼軍開始還能按照事前的安排將箭支集中傾瀉一面,造成百步內的巨大殺傷面,但其他地方的夏軍衝鋒接近,顧此失彼之下再也不能保持攢射,只能哪裡的敵軍衝的更近便往哪裡射,殺傷力也頓時大減。
足足射出五輪之後,夏軍終於衝到了工事面前,蕭山希一聲令下,弓箭被丟棄在地,七萬遼軍兩兩一組,合力抬起粗如兒臂長達兩丈八尺的巨型長槍對準夏軍衝鋒而來的方向,三萬多杆大槍組成了一道長槍的森林,衝鋒的夏軍爺根本沒有迴旋餘地,連人帶馬外加堅固的大車車廂狠狠的撞在槍尖上,頓時悶響連聲。
戰馬悲嘶之聲,車體散架之聲,飛旋的人體,翻滾的雪浪,四濺的冒著熱氣的血肉,整個工事前沿像是突然興起一股巨浪,巨浪落下,巨大的漣漪朝兩邊擴散開去,工事裡外的夏軍和遼兵都受波及,外邊夏軍車馬互撞,士兵們飛上天空直摔入對方陣中,像是浪裡竄起的白魚,而工事以內的遼軍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往後飛拋,更有不少士兵被斷裂的長槍鈍面反刺入體,長槍就像是燒烤的竹籤,一頭穿著夏軍計程車兵或者馬匹,另一頭則是遼軍的身體。
僅僅就這短短的一個照面,雙方死傷人數超過三千,看似凍得堅硬的泥水和雪塊堆積的工事暴露出他們易碎的弱點,數十處的工事牆體灰飛煙滅。
“衝,衝進去。”任敬德舉著大刀站在一輛大車上,眼珠子被火光映得血紅。
“擋住,擋住,堵住缺口。”同樣眼珠子血紅的還有蕭山希,他知道一旦沒有工事做掩護,肉搏戰的後果自己必敗,因為自己的人數少的不是一萬兩萬,而是少了好幾倍。
幾十處缺口處,夏軍的馬拉雪橇蜂擁而入,像是決堤的洪流,根本無法擋住,車上的夏軍士兵兩人持大盾擋住前方和側翼,三名弓箭手兩名長槍手便開始對周圍的遼軍士兵展開進攻;遼軍士兵仗著初始的人數優勢,在缺口處堵成一道屏障,手中的長槍砍刀玩命的朝車上的夏軍招呼,雙方的死傷人數直線飆升,有幾處缺口居然被屍體堵塞,死去的屍體很快的冷卻下來,凍成硬梆梆的人棍,被馬蹄和人腳踩來踩去不成人形。
死亡已經不是最令人恐怖的東西,因為在這片荒野之上,死亡無處不在,已經司空見慣,士兵們機械的揮動手中的兵刃朝另一個人的身上亂砍;剛剛砍翻一名敵軍,下一刻會發現自己的前胸也會透出一隻滴血的刀尖,或者是你剛剛砍翻身邊的所有人,卻會突然發現,身邊倒下的居然是自己的兄弟。
隨著肉搏的升級,士兵們已經喪失理智,甚至不分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