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暉按照胡宗南的交代,首先起草施政綱領。可是什麼叫要比共產黨還革命,什麼叫不要罵娘?胡宗南沒作過多解釋、但這個施政綱領的大帽子,盛文建議全稱叫《國軍收復延安及陝北地區後施政綱領》時,胡宗南當即予以糾正說:“不用收復、光復,那不是革命的字眼,要用解放,這才是革命的字眼。”熊向暉暗自好笑,在胡宗南看來,用“解放”這種字眼,就是比共產黨還革命了。熊向暉對此自然是心領神會,他駕輕就熟把徹底實行三民主義作為施政綱領的主旨。傳單中包括不吃民糧,不住民房,不拉民夫,不徵民車等之類的高調,他明知道這是做不到的事,但胡宗南需要這些。擁護國民黨、擁護蔣主席之類的口號,在宣傳品中也是少不了的。
胡宗南看了一遍,非常滿意,並授權熊向暉在補充定稿後,不需送他審閱,由熊直接交特務頭子劉大鈞秘密印刷,待戰役開始時廣為散發。
“七分政治”搞定後,胡宗南指示熊向暉回西安辦三件事,一是為他置辦一臺最好的收音機,他每天要親自收聽延安電臺的廣播;二是指定幾人隨同行動,專門從事全文抄收新華社播發的關於陝北戰況的訊息和評論,全部送他閱;三是由熊隨身攜帶《水滸》《三國演義》、《西遊記》、《精忠說岳傳》等小說。對前一、二條,熊向暉明白,胡宗南是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第三條,他卻有點不明白了。他問胡宗南帶這些書幹什麼,胡露出一副儒雅瀟灑的神情,說他在下達作戰命令後,由軍、師、旅長執行,由幕僚人員監核,他只需等著看捷報。在此期間,他便可翻翻小說,閒情逸致,才顯出大將風範。熊向暉恍然大悟,不由暗暗發笑。
3月 3日上午,熊向暉隨胡宗南和盛文坐專機回到西安。王石堅是西安《新泰日報》主編,在他新華巷1號家中的地下室裡,他安置了一部秘密無線電臺。凡是熊向暉送來的情報,他會分秒必爭地發往延安。這天晚上,熊向暉將情報送給王石堅後,交代了一句:“胡宗南為了保密,此計劃要待部隊集結完畢才宣佈。此時,他的軍長、師長們對這個情報還一無所知呢。”
3月7日,熊向暉跑到王石堅處,說因美軍常駐延安的軍事聯絡組賽爾斯上校等人尚待撤離,蔣介石看在美國人的面子上,將進攻時間推遲了3天。
3月8日晚,伸手不見五指。胡宗南帶著熊向暉及衛兵,秘密離開了西安,先坐火車專列到潼關。天剛亮,他們又換吉普車去洛川。中午,來到洛川小學,與先期到達的副司令長官斐昌會、副參謀長薛敏泉、政治部主任王超凡會面,組成前進指揮所。
他們的電臺剛架好,一開機就收到兩條訊息:一條是整1軍從山西出發,在宜川遭到不明番號的###的襲擊,2個團失蹤,90師師長何明在河津翻車後大腿骨折;第二條訊息是整76師48旅經過隴東合水,在西華池宿營,遭到不明番號的###襲擊,1個團失蹤,旅長何奇陣亡。
戰端沒開就丟了3個團,胡宗南頓時傻了眼。
胡宗南的最新動向,熊向暉感到十分重要,必須想方設法報告延安。但是,怎麼將這一情報傳給在西安的王石堅呢?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違反秘密工作的原則,冒險行事。他將情報用信函的形式寫在白紙上,裝在印有第一戰區司令部長官的大信封內,為防萬一,他寫了兩封,一封寫王石堅收,一封寄給了王石堅的朋友潘裕然,請他轉交王石堅。
信寫好後他命摩托通訊員送走。通訊員哪知是送給共產黨的情報,只知奉命執行公務。
3月 19日上午,胡宗南收到負責進攻延安的整1軍軍長董創的來電,報告說他們19日清晨佔領延安,俘敵5萬。
胡宗南得到戰鬥報告,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命令熊向暉起草給南京蔣介石的報捷電報。
其實,中共中央在敵人到來之前,機關和部隊全部轉移了,他們佔領的延安只不過是一座空城。
3月 24日,胡宗南到達延安,董劉向他報告戰果時,胡宗南揮揮手說:“我不聽彙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要到俘虜營去看看俘虜,你在前帶路,我們走吧!”
董到一聽胡宗南要去俘虜營就傻了眼,他攔住胡宗南,用哀求的聲音說:“胡長官,你還是別去了。我對你說實話吧,一個俘虜沒抓到,延安只是一座空城而已。”
胡宗南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董釗解釋說:“胡長官,其實我們是為了你的名聲才這麼做的。這一作戰計劃是你和總裁親自指揮的,你為了攻佔延安,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揣摩作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