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喬凝心隨即又問到,“苒姑娘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她想跟著那便叫她跟著吧!”那個女人的倔強他也已經領教過,多說也無用。
側目,喬凝心眼神微滯,本以為他會說派人將她送回去,卻不想他竟然已經妥協,或許這也是好事。輕點兩下頭,她低聲說到,“也好。”
說到苒汐君,弦月不禁又想起某人在他耳邊說過的幾句話,隨即沉聲說到,“他讓我謝謝你,謝謝你沒有為難段璃梳,謝謝你做了最後的讓步。”
本以為喬凝心會不顧一切將那罪魅禍首的頭顱剁下,可當他知道景睿已經被半流放時,他也十分不解。
為何,她獨獨對那早該死上百八十次的人動了惻隱之心?難道真的是因為段如風嗎?
嘴角輕動,喬凝心冷聲回到,“如此我們便也是兩不相欠,再見時亦是陌路生人,無任何瓜葛。”
低頭冷笑兩聲,她隨即加快了步伐,當日手下留情的理由,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日的段璃梳,說出了讓她唯一動容的一句話,只為那句話,她竟然放棄了一切,早已準備好的匕首隻是挑斷了那人的經脈,她只在眾人的驚呼與注視下揚長而去,為她這輩子最痛恨的敵人留下一條生路。
當那個草包瑞王一臉得意的讀出先皇曾私底下給他的密旨時,當景御拆開先皇單獨寫給景睿的信時,她動搖了。回想離開京都那日,她曾問過楚雲絕為何就這樣離去,如果他有什麼打算,她一定不會反對,會陪他留下來堅持到底。可是他卻說,他曾親口答應過一個人,從此不再過問此事。所以,她退卻了,她放棄了。
可是這一切,她都不想告訴任何人。
微微一嘆,她低聲說到,“今晚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出發。”
夜風再次吹亂她烏黑如墨般的長髮,與那飛舞的白色羅裙交織在一起,好似一隻欲要翩然而起的蝴蝶,絕美卻又讓人心生憐惜。狹長的鳳眼淡淡掃過天際,那一顆落了單的星子讓不由得讓她分神,周邊的星星一一閃爍著圍在一起,唯有那一顆孤孤單單落在天際,即便明亮也是那麼的孤寂,就好比此時的她一般,再沒了人守護,落寞至極。
仲夏已過,眼看秋日將至,御花園內秋葉泛黃,花敗殘紅,僅留一地落葉與滿園的蕭瑟之意。一陣微風吹過,但聞園中樹葉沙沙作響,卻沒能影響那端坐在樹下認真對弈的兩人。
面東而坐的男子,一身明黃色錦袍,銀冠束起那一頭墨蓮烏髮,曾經那雙惑人心神的桃花眼中帶有幾分凌厲,卻越發的襯得他邪魅至極,霸氣懾人。
靜謐的陽光傾瀉而下,透過葉間的點點縫隙灑落在棋盤上,看著盤中那黑白相間的棋子,他眼睫微動,伸出兩指輕執一枚黑子,淡定從容將其落下後抿唇一笑,似是已有了十成把握一般。
抬眼,段峭看了看已經成長不少的兒子,笑得欣慰,“看來,這幾個月你進步不少啊!”他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白子丟進棋盒,隨後動手將盤中白子全部收起。這一局,無論他怎樣都不能贏,他從不做無謂的掙扎。
段如風登基已四月有餘,雖說一開始只是被迫無奈,可如今朝堂上下早已被他整頓得井井有條,這個皇帝他做得遊刃有餘,甚至比當年的他還要盡職幾分,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說到此處,段如風執棋的手頓了頓,隨後淡然說到,“這一切都是父皇教導有方。”
“你我父子之間,何須說這些客套話,你做得好與不好,也不是我說了就算的。”
雖然,弦月已經離開,但是這幾月他卻有了驚人的變化,再不是以前那個冷漠孤傲的帝王,而是心甘情願退居身後的慈父。
這一切的轉變也要歸功於那個多年不見去而復返,最終又淡漠離去的兒子。
抬眼看了看眼前一臉溫和笑意的人,段如風微微一愣,或許真是他多心了。他已經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變得不再讓人懼怕,而是心生敬畏。這四個多月來,他一直在一旁默默的幫助著他,否則他就是再厲害也無法這麼快穩坐在這帝位之上,他對自己已不是以前那般冷漠,更不會對他心生防範,有的只是付出與微笑。
釋然一笑,段如風迅速收回他的黑子,笑說到,“不如再來一局,父皇這次別再讓著兒臣了!”
“我老了,已經不是你們的對手,又何來相讓一說!”說笑著,他再次落下一枚白子,一場廝殺又將開始。几子落下,他低頭看著棋盤,低聲問到,“璃梳,她還好吧?”
微微一怔,段如風輕點兩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