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頭。他忍不住高聲地咳嗽了一下,加重腳步向屋內走去。如他所料,屋裡頓時“唏唏嗦嗦”慌亂成一片。
“抬起頭來。”齊雲灝揹著手,凝望著長跪在面前的梅雪霽。
梅雪霽緩緩地抬起了頭,依舊是那張橫著疤痕的面龐——然而此刻在燭光的映襯下,卻沒有了可厭,反而……。嗯,有那麼一點點親切而熟悉的感覺在他心頭柔柔地一撞。
齊雲灝伸手扶起了她,唇邊掠過一絲笑意:“朕……又有些乏了,想念你的慧蘭薰香。”
梅雪霽眼睛一亮,不由笑道:“既然皇上喜歡,一會兒雪霽讓侍琴送幾瓶慧蘭香油去掬月宮。”
“不,朕喜歡來你的柔福宮小憩。”
梅雪霽在他略帶霸道的注視下垂下了眼簾,心有些不安地“嗵嗵”跳著。
“小姐。”侍琴及時遞上了燻爐和燭臺,把她從莫名的困窘中解救出來。她趕緊接過了,忙碌地點火、調油……齊雲灝一直站在原地,微笑著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很快,熟悉的慧蘭花香縈繞在兩人中間,打破了有些緊張的氣氛。梅雪霽輕舒了一口氣,抬起眼來。
“替朕寬衣。”齊雲灝定定地看著她。
“嗯?”梅雪霽一愣。
“替朕寬衣,就像………那天一樣。”
梅雪霽臉上頓時飛起紅雲,她猶豫了片刻,無奈地走上前去為皇帝褪下外袍。在攥住他袖口的一瞬間,忽然覺得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捏住了。
“陛下……”她慌亂地想使勁掙脫,然而那隻手卻適時地放開了她,她用的力沒了著落,不由往後踉蹌了幾步,幸好被侍琴伸手扶住。
齊雲灝笑著瞥了她一眼,顧自躺上了窗前的那張軟榻。梅雪霽又羞又惱,卻礙著他是皇帝不敢發作,只得別過頭去默不做聲。
忽聽得耳邊傳來齊雲灝的低語:“過來,朕有話要問你。”
梅雪霽回過頭,迎著他晶亮的眸子,不由微蹙起雙眉道:“是。”伸手搬過一張繡墩來坐在他的身邊。
齊雲灝深深地望著她道:“朕聽說你的兄長和澄親王齊天弛是朋友?”
“齊天弛”三個字彷彿一粒石子拋進了平靜的湖面,眼見著梅雪霽清亮如泉水的雙眸一點點地失去了神采,齊雲灝的心彷彿被石錘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你和他……。很熟?”他沉吟著問。
“不,”梅雪霽緩緩地搖頭:“雪霽和他只有數面之緣。”
說起來,她只見過他兩面啊。一次是在萬花山的櫻花林中,另一次,就是那回出逃了……。
“……如果一切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如果………那個財主的叔叔年紀只比你大幾歲,比方………像我這樣……。你會願意嗎?”齊天弛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到如今,願意又怎樣?一入皇宮深似海,從此便與他成為陌路了吧……。
兩滴溫熱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軟榻邊喜鵲鬧梅的錦緞被角上,瞬間勻開了一大片。驀地,她的手腕被什麼東西緊緊地箍住了。
她吃驚地抬起眼,卻發現皇帝正橫眉豎目地瞪著她,臉上的怒火幾乎要衝天了。那箍住她的正是他的大手,骨節突出,指尖由於用力而微微發白,從手心傳出的炙熱灼痛了她的肌膚。
“陛下………”梅雪霽下意識地試圖掙脫,但那隻大手卻頓時加重了力度。
“告訴朕,你之所以不願入宮是不是為了他?”言語間彷彿已經咬碎鋼牙。
梅雪霽抬起眼,透過朦朧的淚光凝望著面前這個莫名光火的皇帝:“不……”
“哼!”齊雲灝猛的甩開她的手:“你為了不做朕的女人,可謂處心積慮、謀劃周詳,別打量朕不知道……。”
“噹啷”一聲脆響,原來是悄立在一旁的侍琴失手打碎了手中的青瓷托盤。
“陛下恕罪!”侍琴嚇得面如土色,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梅雪霽拭乾淚,侍琴的慌亂反而讓她忽然鎮定了下來。她站起身來,幫侍琴收拾起粉碎的瓷片,輕輕在她肩上一拍道:“你下去先歇著吧,這裡有我。”
侍琴依言退下,梅雪霽默默地又回到齊雲灝的面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雪霽聽憑陛下治罪。”
第十四章沉香亭北倚欄杆
第十四章沉香亭北倚欄杆
“哼哼,”齊雲灝怒極反笑:“你倒是說說自己何罪之有?”
梅雪霽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濃密的陰影:“雪霽的確不願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