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怨不得我聽人說澄王妃在金殿上指認她是妖呢,原來真有其事!”
“可不是嘛,她一向來愛擺弄花草,有誰知道這其中不是有古怪……”
“嗤啦啦……”
憑空一聲脆響,彷彿敲窗的急雨,打斷了她們意猶未盡的談話。二人忙收了口,抬頭一望,卻見太后娘娘正陰沉著臉立在不遠處。在她的腳下,凌亂地撒了一地金黃的珠子,嵌在厚厚的積雪中,分外耀眼奪目。
兩位宮女頓時嚇得體如篩糠,情不自禁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恕罪!”她們嗵嗵地磕著頭,卻始終不敢抬起眼來。
碧泱和碧若趕緊蹲下身去,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黃玉佛珠,用絲帕包了,遞到程太后手中。
程太后捏緊了絲帕,端麗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哀家記得皇上曾下嚴旨,宮中凡膽敢擅傳是非者,必嚴懲不怠。”
佇立一旁的管事太監趨身而上,垂首回應道:“奴才明白。”
立刻,兩個痛哭流涕的宮女被人拖拽著離開,雪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印痕。
齊雲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頭向母親道:“這兩個奴才實在可惡,回頭定叫敬事房好好懲處一番。”
程太后眉頭緊蹙,並未接她的話頭,只是徑自向前走去。齊雲蘿趕緊邁步跟在她的身後。
曲徑逶迤,幾番迴轉,眼前霎時開朗。但見臨水的河灘上橫跨一座精巧的竹橋,竹橋之側,便是瓊樓玉宇一般的掬月宮。掬月宮的宮牆之外,攏著一抹淡紅的輕雲,映著雪色,分外醒目耀眼。
程太后身子一顫,立即加快了腳步。待走得近了,方才看的清楚,那枝頭綻放的,果然是三月裡才開的桃花!
眼前的桃花,仿若粉腮的佳人,在雪色清寒中揚眸淺笑,柔弱嬌美的花枝輕顫於風中,說不出的嫵媚與詭異。
齊雲蘿望著眼前的桃花,心裡忽生隱隱的不安。
方才,那兩位宮女說的話一聲聲地迴響在她的耳畔:“……怨不得我聽人說澄王妃在金殿上指認她是妖呢,原來真有其事!”
可惡的鳳凰!設計陷害霽兒不說,還在金殿上反咬了霽兒一口!
好在,皇兄不曾信了她的胡說……但是,不知母后對此報何態度?
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抬頭向母親望去。但見她依舊站得筆直,手中捻著一朵盛放的桃花沉吟不語。
“母后,母后?”她輕喚,努力展開若無其事的笑顏,“您不會信了那兩個奴才的渾話吧?”
程太后垂著眼,依舊沉默不語。
齊雲蘿有些急了,伸手扯住母親的袖邊道:“霽兒是梅院判的女兒,哪裡會是什麼花妖?定是那鳳凰惡意陷害,母后別……”
正說著,忽見路旁又緩緩抬來一頂暖轎,正好在離她們不遠處停下。轎簾微掀,從裡面走下了宜妃簡若塵和小皇子齊昭成。
二人抬頭看見程太后和齊雲蘿,忙走過來見禮。
程太后雙目盯著齊昭成,眉頭不由更加緊蹙:“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宜妃笑道:“臣妾送昭兒去霽兒妹妹處上課。”
程太后雙肩一顫,立即擺手道:“別進去!”
宜妃不解,將目光投向齊雲蘿。齊雲蘿聞言也是一驚,正要開口,卻聽得齊昭成大聲地說道:“為什麼?霽姨和我約好,今天要做彩虹光譜實驗,我一定要去!”
程太后的臉霎時黑了下來,一把攥住齊昭成的胳膊道:“哀家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齊昭成望著祖母怒氣沉沉的樣子,頓時覺得萬分委屈,忍不住一撇小嘴落下淚來。
“皇祖母為什麼不讓昭兒去上課?不是您說的,讓昭兒專心學業,努力讀書嗎?”
程太后眯起眼:“哀家會讓你父王為你另尋良師。”
“不要!”齊昭成氣憤地搖頭,“昭兒只要霽姨!”
“昭兒……”
“呵呵,昭兒這是怎麼啦?”身後,傳來了雲淡風輕的聲音。
齊昭成抬起帶淚的小臉,卻見父親齊雲灝正含笑立在雪地裡,身上明黃色的龍袍在雪光的映襯下,燦若朝陽。
“父皇……”齊昭成看見父親,益發覺得委屈,“皇祖母不讓兒臣進掬月宮聽霽姨講課。”
“是嗎?”齊雲灝挑起劍眉,臉上的笑意絲毫未退,“想必你皇祖母在逗著你玩吧?”說著,他將目光斜斜地瞥向佇立無言的母親,眼底帶著一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