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謝宇燃拍拍他的肩。
“好。”他垂下眼,嘴角掛上了一縷笑意。
上山的石階旁,有一塊峭拔的山石靜靜地隱在樹影之間。巖壁上,“三生石”三個紅漆篆字在暮色中閃著微光。
謝宇燃走上前,用手撫摩著粗糙起伏的石壁,目光中含著幾許熟識的親暱。
“就是它了。三年前,那張千工床就是在這塊三生石旁被發現的。”
“是嗎?”文朗將雙手插在褲兜裡,頗感興趣地繞著石頭走了一圈。然後,他在三生石旁蹲下身來,從腰間解下一個類似步話器大小的黑色匣子,按下上面的圓形按鈕。忽然,匣頂的紅燈亮了,併發出“吱吱——窸窸——”尖銳的鳴響。
“這是什麼?”謝宇燃問。
“這是我自制的磁場強度測試儀。”文朗專注地盯著匣子上的儀表屏,手指嫻熟地調適著按鍵。
“那麼,這裡的磁場強度異常嗎?”謝宇燃好奇地盯著儀表屏上上下起伏的曲線。
“當然!”文朗站起身,微凹的雙目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裡的磁場非常不穩定,甚至有發生磁場倒轉的可能……呵呵,今後我一定要把實驗室搬到這裡來,也許,真的可以藉助地利之便實現我的穿梭機夢想。”說著,他關掉了測試儀,將它重新插回腰間。
“對了,小謝,”他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你們在挖出石函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其它的什麼東西?”
“沒有。”謝宇燃搖搖頭。
“哦,是嗎?”文朗沉吟著,目光再次投向站在一旁沉默無語的洛雨季。
他的眸子深邃而精亮,帶著一層清透的灰綠色,看得洛雨季幾乎無法遁形。她的心狂跳著,插在裙袋內的右手掌心微微沁出汗來。
挑起眉,文朗咧開嘴笑了,兩排整齊的牙齒在暮靄中閃光。
“好了,咱們回去吧。”
天色漸暗,林間到處是歸鳥翩躚的身影。有清涼的晚風吹來,將山路兩旁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回過頭去,洛雨季再次凝望沉浸在黑暗中的三生石,心潮翻滾著,手指反覆摩挲著掌心那一片滑潤。
清歌(二)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衝倒了千年古樟樹,這本來就出乎人的預料。而她,卻偏偏在折斷的樹根下撿到了掌中的那個東西……
它;到底是什麼呢?
莫非,大雨滂沱、樹倒根斷,都是為了它,為了將這個千百年來深埋在樹底的秘密揭示於她的面前?
忽如其來的一陣心悸凝滯了她的腳步,她咬緊下唇,將自己隱藏在路旁的樹影之中,懷著忐忑和激動偷偷將藏在裙袋內的右手伸了出來。
開啟掌心,裡面握著的,是一個沾滿黃泥的小小木盒。盒子的中央鑲著一塊雕成雲紋的玉片,浮土抹盡,玉片上漾起了水潤的柔芒。微微顫抖的手指好幾次幾乎撥不動木盒的鈕襻,而心跳,卻在掀開盒蓋的那一瞬驀然停止。
靜靜躺在盒中的,是一串金黃色的菩提佛珠,潤澤如水,瑩亮如玉。暖暖的光暈泛起在每一顆佛珠上,彷彿離別已久的朋友,在對著她柔情微笑。
“吧嗒——”一顆淚水從洛雨季的眼角滴落,恰好停留在正中那顆佛珠上,顫動了幾下,卻不曾滑落。
身側,有一個黑影漸漸靠近,在她面前停下。
“這是你的舊物?”他問。
洛雨季驀然一驚,慌忙抬起頭,眼中的淚痕未及拭去,卻正好迎上了文朗研判的眸光。
她沉默,緊緊攥住掌中的木盒。
文朗微揚起唇角,目光從木盒轉到了她的臉上。
“呵呵,”他湊過頭來,把嘴貼到她的耳邊,“別讓小謝知道這件事,他是考古的,信奉一切文物歸公……”
她側過頭來,在他略帶狡黠的注視下不禁發愣。
“喂,雨季,文朗,你們在那兒做什麼?快走啊,一會兒天全黑了。”路的另一頭,傳來謝宇燃高聲的呼喚。
“哦,來啦,”文朗衝前方喊了一聲,回過頭來笑著朝洛雨季眨眼,“走吧。”
“好。”洛雨季垂下眼,將木盒再次塞回口袋。
文朗吹著口哨,轉身大步向前。在與他擦肩而過的一瞬,洛雨季分明聽到,他口中彷彿漫不經心地拋下了一句。
“三天後,在杭州將可以看到金星掩月……”
金星掩月?她的心又是一撞——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