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女子,緩緩站起身來。
“納夕,”羅臻措一把攥住他的手,禁不住微紅了眼眶,“難道你不曾想過,這麼一個絕色女子為什麼會被人點了昏睡穴,放在了你的床上?那點穴的人用意何在?你一向的聰明機智到哪裡去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納夕低下頭,目光中一片黯淡。
黑紗女人輕聲低嘆:“她是天啟皇帝最寵愛的梅小主。今日你若碰了她,一定會觸怒龍顏,馬上燃起兩國的戰火。別忘了,你們還在栩寧境內啊,這麼做,無異是自尋死路……”她說著,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我也覺得奇怪,梅小主怎麼好好地不在宮中,卻出現在殿下的床上?”
羅臻措眯起雙眼,也陷入了深思:“不知是誰設了這個圈套?”
納夕想了想,嘴角忽然掛上了一彎冷笑:“我知道設套的人是誰。”
“誰?”
“多穆爾的公主,天啟的澄親王妃鳳凰!”
“是她?”羅臻措和黑紗女人俱是一愣。
“正是。”納夕半垂著眸,邁步走向窗邊。窗外,早已是冷月初升的時分,皎潔的月光如同銀白的粉末,灑滿了院中的每一個角落。
納夕抬起頭,凝望著在風中不斷搖擺的樹枝,雙臂緊緊地抱在胸前:“方才,我見到了那個送梅小主來這裡的人。雖然操著一口流利的栩寧官話,卻仍舊讓我捕捉到他每句話尾帶有的一絲怪調。那是多穆爾人口音中特有的拖音,縱然刻意掩蓋,卻依然讓我聽著刺耳……”他說著,倏地轉過身來,雙目炯炯地望向羅臻措,“相父,我知錯了……”
羅臻措點點頭,臉上浮起了一絲動容:“納夕,相父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是睿智的納夕,大汗的好兒子!”
納夕輕嘆著搖頭:“不,我太蠢了,差一點吞下了漁人的誘餌。鳳凰如此做,不外乎是為了挑起花剌和天啟的戰爭,讓我們把伸去多穆爾的鐵拳收回……我明知有可能是她在背後搗鬼,卻深陷情慾無力自拔……”他說著,回頭望一眼床上的梅雪霽,默默地閉上了雙目。
身側,忽然傳來“嗤”的一聲輕笑。黑紗女人走到床邊,抓起床側的布袋又套在梅雪霽的身上。
“你要幹什麼?”納夕驚呼一聲,按住了她的手。
她回過頭,低垂的面紗中隱約現出一縷微笑:“敵人為殿下設了誘餌,殿下不想將餌吐回給她嗎?”
納夕一愣,鬆開手道:“什麼意思?”
女人笑道:“殿下可曾聽到過,中原有句古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鳳凰公主送來的禮咱們不要,不妨就還給她吧。”
“還給她?”納夕與羅臻措對視了一眼,依舊錯愕著。
“我知道天啟皇宮中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女人說著,蹲下身來,用手指細細描摩著梅雪霽的面龐,聲音輕柔委婉,彷彿帶著十分的寵溺,“這位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梅小主,在入宮之前,險些作了澄王妃……呵呵,澄親王對她,可是念念不忘啊,即便娶了國色天香的多穆爾公主,卻還是割捨不了舊情,拋下新婚的嬌妻,孤身住在離京三十里外的泉語山莊……”
羅臻措驀然領悟:“你的意思是……要將她送去那裡?”
“正是,”女人站起身,將梅雪霽橫抱在懷中,從腰帶中取出一個小盒,捏了一粒粉色的藥丸喂進她的嘴裡。
納夕的心“嗵”地一跳:“你給她吃了什麼?”
女人低頭看一眼懷中的人兒,唇齒間溢位了得意的笑:“聽聞澄親王是難得的至誠君子。我就不信,面對服下了春醉散的心上人,他如何做得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春醉散?”納夕喉中緊澀,雙目盯緊了她的臉。
女人依舊笑著:“哈哈,春醉散是天下無雙的媚藥,縱然最貞潔的烈女,服後亦會變成最淫蕩的嬌娃。”
“你……”納夕低吼著瞪視她,忍不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捏著。
“殿下?”女人偏過頭靜靜地望著他,挺直了脊背一動不動。終於,緊攥的手慢慢鬆開,頹然垂到了身側。
“你走吧。”納夕垂下眼,聲音淡漠而低沉,“我會派人去給天啟皇帝送信,希望……他看到的將會是一場好戲。”
夜幕降臨,泉語山莊被籠罩在沉沉的黑暗之中。從天霽山頂吹來的寒風透過窗稜,拂起了輕紗簾幔。
齊天馳坐在書案前,擱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伸手關上了窗戶。
入冬了,這山莊裡的風還真是有幾分刺骨呢。他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