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情,這些年來他在陳釋面前幾乎都從未有這樣平靜的情緒陳述完,可這一刻不知為何,他卻好像忽然都放開了。
她沒說話,只是怔怔的望著自己的衣襬,被染上了咖啡的地方,其實她也害怕的,很小很小的時候,最害怕被人拋棄,送來送去的結果誰也不想要她,媽媽那時候跟爸爸剛離婚,整天在家威脅她要自殺,逼她去找回爸爸,結果媽媽死了後爸爸也不要她,舅舅移民更是不願意要她,人生中最害怕的時候大概就是那一年。但是,良久,良久,想說的話在喉嚨裡打個轉,終究還是嚥了回去,她輕聲說:“我這件衣服恐怕再也洗不乾淨了。”
他緊了緊抱著她的手,淡淡的說:“不要緊,我幫你再買一件。”
她從他懷裡起身,怔忡的望著他,她的眼睛瞳孔大大的,很黑很亮,帶一點憂鬱,一點不安,被眼淚浸潤過的眼珠水汪汪的,像是什麼東西在目光裡盪漾,頓時,孫文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抓了下,他們都安靜下來,彼此痴痴的對視著,大約半分鐘之後他才反映過來,伸手握住她小小的手掌對她笑了笑。
最後也沒有去看電影,因為唐瑜突然說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只想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有心事沒有說話,等車子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孫文晉回頭一看,唐瑜已經睡著了,她整個人蜷在座位和車門的角落裡,頭歪在玻璃上,眉頭輕輕蹙起,像是很不舒服,又像是一個脆弱的孩子,方才她就堅持要坐後座,他大概也猜到她有心事便由著她,這時看她這個樣子,心裡莫名的又是一軟。他悄悄下車,開了後門坐進去,小心的將她扶過來靠在身上,她微微皺了皺眉,動了動身子,他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生怕一個粗重的呼吸會驚醒她,幸好她只是在他懷裡找一個熟悉的姿勢,漸漸的又睡了過去。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呼吸細細密密吹著他的頸,熱熱的,卻讓人倍感安穩。在一起以來,她幾乎少有這樣乖巧的時候,每次擁著她的時候他的心都擔驚受怕,好像生怕會失去一樣,總是擔心不能長久,這一刻,心裡終於產生了一點安全感,一低頭,一伸手,他就可以觸到她。
大概是看車子在這裡停得久了,小區的保安走過來,他彎腰下來,剛想敲窗,看見裡面的孫文晉緊張的對他做手勢,他望一望睡著了的唐瑜,終於走開了,孫文晉輕輕的舒了口氣。
他知道她昨天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這一個下午便由著她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中午頂著太陽回來時到底有點熱,開著冷氣,然而等到傍晚太陽下山,風一起,溫度驟降再開著冷氣就有點冷。他不由抱緊了她,卻發現反而是她的身體要暖和一些,溫暖柔軟,他明知道現在應該去關掉冷氣,否則兩人都有感冒的危險,可他也不願意動,好似捨不得這相擁著的溫暖,好想就這樣過下去,天長地久,旁的事,陳釋的那些話,他的生意統統不要去管,就這樣下去,沒有別的人,沒有別的事,該多好。想著想著心裡又是微微一酸,因為他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相濡以沫,可他從前一直都覺得相濡以沫的兩條魚是那麼可憐,他不想他們也這樣可憐,他又擁緊了她。
然而溫度降的厲害,唐瑜終於醒過來,已經是萬籟俱寂的晚上了,小區裡燈火都次第亮起來,車內因為沒有亮燈,一片黑暗,只聽見冷氣在乎乎的吹著,還有身上因為孫文晉而產生的溫暖,她一驚:“幾點了?”
竟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兩人一起下車上樓,平時鐘點工一般是六點過來,他們要是在家吃就給他們做飯,估計現在鐘點工也回去了,回到家,突然兩人都有點不想出去吃飯。檢查了一遍,冰箱裡有一點剩菜,也有一些食材,索性在家做飯。
唐瑜淘米做飯,孫文晉負責炒菜,插上電飯鍋的電源,她被孫文晉趕到客廳去看電視,等到菜終於出鍋的時候,孫文晉的臉色非常可疑,菜居然還用蓋子蓋上,唐瑜揭開一看,孫文晉臉有點紅:“火太大,肉好像炒焦了。”
唐瑜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盤菜,根本看不出豆角炒肉的影子,不過轉念一想,孫文晉這些年來連家都很少住,一般都在酒店裡,酒店有全套的服務,哪兒知道什麼是煙火氣息,能夠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她於是笑笑,說:“那現在,沒有辦法了。”
他看著她。
“吃泡麵吧,我會泡很好吃的泡麵。”
她經常吃泡麵,冰箱裡也備了很多,那都是他去非洲時候買的,她吃了將近十年的泡麵,有些人越吃越厭,有些人卻越吃越精,她知道什麼牌子的什麼味道好吃,燒開了鍋,把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