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了,就不一樣,說你如何如何重視他們這一塊,怎樣怎樣夠意思。
上面來人都是爺,哪個來了你都得舉杯敬到。
想躲?上面提前幾天就通知你要來人,你明明知道還要躲開,什麼意思?不當回事咋的?硬躲啊,除非你不想長期在官場上混。
這些說的還都是陪的工作酒,工作之外的陪酒也不能少,也不敢慢怠。
想繼續當官,想往上走,就別怕受陪酒之苦,即使你受陪酒之苦,不一定都能換來仕途通達,但至少能少得罪人,少惹人講閒話、挑毛病。
軍人出身的汪延峰,就對此深有體會。
說起來,汪延峰一九七零年就轉業了,當時他在部隊曾任營長,又是高中畢業,應該是仕途無量。
汪延峰不會喝酒,所以轉業後從政,他就沒陪過上面來的人,只要上面來人,他就撥腿往下面跑,躲得遠遠的。
可是,有人提醒汪延峰,局長呀,咱得學會喝酒,會喝酒才會陪酒,會陪酒才會有前途,但沒辦法,汪延峰天生不會喝酒啊。
有一次,市長帶人到局裡來檢查工作,晚飯時見汪延峰不到場,便說道,和汪延峰碰杯酒還真是一種很難享受到的待遇啊,言下之意很清楚,你這個當局長的,不把我這個市長放到眼裡。
幾天後,市委書記帶人到局裡來檢查工作,晚飯前,汪延峰對市委書記說,我不會喝酒,就不陪您吃飯了。
市委書記像開玩笑般說,你忙,你忙得連敬杯酒的時間也沒有?怪不得許多人說你這個局長譜大,還真沒冤枉你,我這個市委書記你不是也不想陪嗎?
汪延峰笑著說,您這麼說,我就不能不申辯兩句了,我天生不會喝酒,沾酒即醉,您回去問問其他市領導,凡是涉及我工作的,向來我不都陪吃陪喝嗎?這怎麼能扯上譜大譜小呢?
市委書記仍開玩笑般說,那好,我倒要問清楚,別說我是來檢查工作的,我就是到你這兒休息幾天,你該不該陪一下?你是外星人?不知人間冷暖,不食人間煙火嗎?今天嘛,你不陪就算了,我知道你確實忙,下次不管誰來,架也要把你架來敬酒,別老讓人說你太離群。
架是架不來的,汪延峰到底是軍人出身,性格頗是梗直,照舊見了上面來的人,就躲得遠遠的。
後來,來了一位省廳廳長,廳長檢查工作來到汪延峰的地盤,突然下起大雨,眼見天色已晚,臨時決定下路到局裡吃晚飯,第二天再回省城。
市委書記、市長聞訊連忙趕過來,局值班室又打電話找到在的汪延峰。
汪延峰說,不就是一頓晚飯嗎?你們看著辦,請向廳長解釋清楚就行。
晚宴上,廳長說,早就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汪延峰,一般不陪吃陪喝,今天果然見不著。
市長似乎聽出了話意,馬上接過話茬說,廳長呀,汪延峰不像大家傳的那麼玄乎,他是天生不會喝酒,見酒就醉,上不了桌。
廳長說,這樣的人我倒真想見見,這次就留個遺憾吧。
市長說,想見對他是好事呀,我現在就通知他趕來。
汪延峰接到市長催來的電話後,心中甚為不悅,官場陪酒為什麼就這麼重要?不是活活折騰人嗎?
想著想著,犟勁就上來了,我就是不去。
一幫人邊喝邊等,最終也沒等著汪延峰。
廳長沒再說什麼,可大家都能看出他滿臉的不高興,市委書記和市長也覺得大傷面子,氣得暗暗咬牙。
事後,市長意味深長地對汪延峰說,說實話,我對你是又愛又恨,論幹工作比你強的不多,沒人敢說我用錯了你,可是除了玩命幹活,別的你什麼也不懂,有人說我重用了一個神經病,夥計,清高不是錯,但清高是毛病,你能不能改掉這個臭毛病?
不久後,提升汪延峰任副縣長的事,在市常委會上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多數人的理由完全可以提到桌面上,這個同志的確不錯,但需要再磨練磨練。
這一磨練就是幾年,沒磨出官運,反倒磨出了問題,在一個地方幹久了,事情幹多了,工作難免出些紕漏,關鍵是挑毛病的人多了,事情便顯得複雜化,結果也就變得糟糕了。
後來,市長為提升汪延峰又做過兩次努力,但最終都失敗了。
汪延峰似乎終於明白了,杯子與帽子儘管沒有必然聯絡,但兩者的關係不可忽視,自己的仕途命運或許是個例,但官場陪酒風之所以盛行,就說明了它的必要性,官場酒中有許多明白人,認真陪酒當然也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