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切的說,他是猜測。”
周臺安不解道:“懷疑和猜測有什麼不同嗎?”
“懷疑必須至少能捕風捉影,如果是懷疑,那他就不會進來了,他只需在暗中守株待兔就可以了,而猜測不需要任何根據,只是憑著感覺就行了。”
周臺安輕輕一笑,“有點牽強,既然是猜測,他也可以不用進來嘛。”
“此話謬矣。”向天亮道,“肖劍南之所以進來,不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而是對你無聲的震懾和警告,這一招我也使過,善意一點的理解,就是提醒你,我在注視著你,你好自為之吧。”
“嗯……有道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周臺安點著頭問。
“你睡覺,我守著,直到天亮你去約見許海峰。”
肖劍南再也沒有出現。
天慢慢的亮了。
雨過天晴,風也沒了,今天一定又是個酷熱的日子。
吃過周臺安買來的油條豆漿,向天亮站在窗前,看著周臺安從隔壁的院子裡出來。
周臺安身邊,跟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
身瘦,臉黑,藍色工作服,腳穿軍用鞋,他應該就是許海峰,清河市海塘建設指揮部的指揮長。
向天亮不禁肅然起敬,四十年如一日,堅守在極度艱苦的海塘建設第一線,這樣的老者才是共和國的真正棟樑。
周臺安作了介紹,點點頭退到一邊坐下。
禮節性的握手後,向天亮從包裡拿出錄音筆,摁下錄音開關後,輕輕的放到書桌上。
許海峰瞥了向天亮一眼,徑自坐下,古銅色的臉上毫無表情,酷似一尊雕像。
向天亮:“許指揮長,您好。”
許海峰:“叫我老許。”
向天亮:“老許,麻煩您了。”
許海峰:“你是向天亮?”
向天亮:“是。”
許海峰:“濱海縣的那個向天亮?”
向天亮:“對。”
許海峰:“你在省城待得好好的,跑來清河做什麼?”
向天亮:“我是奉命前來。”
許海峰:“想知道喬安平之死的真相?”
向天亮:“對。”
許海峰:“為什麼?”
向天亮:“因為上面想知道真相,沒有一絲一毫水分的真相。”
許海峰:“你代表誰?”
向天亮:“周老沒向您說明嗎?”
許海峰:“我需要你親口確認。”
向天亮:“李文瑞書記派我來的,非公開,私人代表。”
許海峰:“……好吧,你問,我答。”
向天亮:“您放心,我可以保證,您所說的話,除了這書房裡的三個人,將不會有超過三個人聽到。”
許海峰:“這點我相信,我也不怕,明年我就退休了,他他們拿我沒辦法。”
向天亮:“您對喬安平之死,是怎麼看的?”
許海峰:“可惜,我認識他好幾年了,我認為他是一個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
向天亮:“還有呢?”
許海峰:“內疚。”
向天亮:“內疚?您為什麼內疚?”
許海峰:“可以這麼說吧,喬安平之死,我是有責任的。”
向天亮:“您有責任?”
許海峰:“對,昨天的會議是我要求召開的,而且在會上,我還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向天亮:“你認米,是您和昨天的會議,對喬安平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許海峰:“是的,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造成他死亡的決定性因素。”
向天亮:“說說昨天的會議吧。”
許海峰:“昨天的會議就一個內容,我市海塘工程建設。”
向天亮:“這個我聽老周說了,會議是列入既定議事日程的嗎?”
許海峰:“不是,是我強烈要求才召開的,為了召開這個會,我還和高市長吵過架。”
向天亮:“我聽說會議沒有作記錄。”
許海峰:“作了,一半的時候,會議室裡吵了起來,會議開不下去了,高市長就下令取消會議記錄。”
向天亮:“您為什麼強烈要求召開這次會議。”
許海峰:“因為我市今年的海塘建設,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工程量,我心裡急啊。”
向天亮:“您說說具體的工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