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人跡了。
車上只有兩個人,除了向天亮,開車的是他的秘書丁文通。
丁文通一路嘮叨,一路小心翼翼的握著方向盤。
走這條山間土路,向天亮是有用意的,和三元貿易公司的談判正進行到第三個階段,具體的內容就是修路,正是與這條廢棄已久的土路有關。
深秋的時節,山間的風帶著些許寒冷,透過車窗鑽進了車內。
向天亮打了個寒稟,忍不住將風衣的領子翻了上來。
山間的落葉,渲染出一派悲壯的氣氛,落葉染作金黃色,或者竟是硃紅紺赭,最初墜落的,也許只是那麼一片兩片,像一隻兩隻斷魂的金蝴蝶,但接著,便有嘩嘩的金紅的陣雨了,再接著,便在樹下鋪出一片金紅的地毯,而在這地毯之上,鐵鑄也似的,豎著光禿禿的疏落的樹幹和枝椏,直刺著高遠的藍天和淡雲。
路邊有不少果樹,到秋來,也是一種奇景,第一是棗子樹,像橄欖又像鴿蛋似的這棗子顆兒,在小橢圓形的細葉中間,顯出淡綠微黃的顏色的時候,這正是秋的全盛時期,等棗樹葉落,棗子紅完,西北風就要起來了。
還有那些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鋪得滿地都是,如果踏腳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
“領導,看樣子這條路上,連走私的人都不走了。”
“文通,如果三縣區綜合市場搞起來以後,這條路就會車水馬龍嘍。”
丁文通笑了,“有你攪局,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能搞起來嗎。”
“難說,世事無常啊,現在的關鍵是咱們腳下的這條路。”
丁文通有些迷惑不解,“領導,你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向天亮呵呵一笑,“文通你說說,在這條土路的基礎上,修一條通往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的公路,大約需要多少時間?”
“這樣……這樣就快多了,可別小看這條土路,我檢視過相關資料,這是五六十年代的軍用公路,軍隊的工程兵修建的,基礎很牢,在這條土路上修建新路,工期至少可以縮短一半,我問過交通局的幾個工程師,他們說兩個月內,就能把這通往三縣區綜合市場的八公里公路修好。”
向天亮問道:“那麼,如果沒有這條舊路呢?”
“那可至少得四個半月,如果是雨季的話,半年也修不好。”
“嘿嘿……”
丁文通瞥了一眼後視鏡,“領導,你不會是……不會是想把這條舊路給毀了吧。”
向天亮壞笑著,“吾正有此意也。”
丁文通笑道:“領導,你出了個大難題了,我聽說毀路比修路可難多嘍。”
“這你就不用管了。”向天亮笑著吩咐道,“我給你一個任務,一星期之內,幫我搞到關於這條舊路的所有資料。”
丁文通應了一聲是,不敢再多言語了,向天亮這招挺絕的,起碼能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
土路的盡頭,是清河市北城區。
冤家路窄,剛進入市區,向天亮就碰上了正在街上檢查執勤情況的肖劍南。
肖劍南認出了向天亮的車。
警車擋住了去路,警車上,是一臉怒氣的肖劍南。
丁文通幸災樂禍地笑了,“火星撞地球,領導你攤上大事了。”
向天亮苦笑不已,“你先替我去市招待所報個到吧。”
來到肖劍南的警車上,向天亮的屁股剛沾座,警車就轟地一聲狂奔起來。
“狗日的,你瘋了……我,我還沒娶老婆啊。”向天亮東倒西歪,哇哇直叫。
警車又突然剎住,向天亮的腦袋,重重地撞在擋風玻璃上。
“我的媽啊……老肖,你想滅我……就,就乾脆點……就拿槍崩了我吧。”
肖劍南鐵青著臉,“是不是你乾的?”
“什麼什麼啊?”
肖劍南給了向天亮一記重拳,“同意謝自橫保外就醫,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噢……”向天亮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這事是我乾的,這事是我乾的。”
“你說,這是為什麼?”
向天亮收起了笑容,“老肖,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一方面,是周局長承受的壓力太大了,如果他不退一步,恐怕會和市委主要領導的關係鬧僵,以後他還怎麼工作?再說了,根據謝自橫的身體狀況,讓他保外就醫是合法的,合情的,別人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