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在辦公室裡發火,丁文通進去勸,只說了一句,‘何必跟東西過不去呢’,向副縣長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衝著丁文通砸了過去。”
羅正信啊了一聲,“有這樣的事?砸中了沒有?”
“豈止是砸中了,電話正好砸在丁文通的左臂上,以他那文弱的身體,就那麼一砸,上手臂腫得象條大腿似的,向副縣長下手也太狠了。”
“嗯,還有呢?”
陳飛問道:“表舅,你常去向副縣長的辦公室,有沒有看到他的書架上,放著一隻青瓷花瓶?”
“看到過啊,聽說是向家祖傳的,值好幾千元,平常當成寶貝似的。”
“對對對,丁文通之所以進去勸,就是因為向副縣長砸了那隻青瓷花瓶。”
“哦……”羅正信象是自言自語,“這麼說,他這次是真被氣著了,小飛,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那隻青花瓷瓶真的被砸掉了?”
陳飛笑著說道:“動靜鬧得那麼大,謝影心主任門對門的,當然聽得真真切切的,她電話通知了我,我就裝作送檔案想去看看,正好碰上丁文通右手捧著左臂去醫務室,我陪著他的,回來後,丁文通還去垃圾箱倒碎片,我偷偷的檢視過,的的確確是青花瓷瓶的碎片。”
“丁文通沒說什麼嗎?”羅正信問道“他呀,一直咬著牙,疼得滿頭大汗,我問他出了什麼事,他不肯講,只說是自己不小心碰的,我怕他起疑心,就沒敢多問。”
羅正信微微的笑起來,“我現在不得不佩服向天亮的目光,這個丁文通,還真是忠心護主,向天亮找了個好秘書啊。”
“不過,我知道向副縣長為什麼發火。”陳飛得意的說道。
“哦,他為什麼發火?”
“向副縣長是與新來的楊副縣長通了電話以後才發火的。”
“你確認?”
“我確認。”
羅正信怔了怔,盯著陳飛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我去了縣委大院總機室。”
“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羅正信板起了臉。
陳飛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借表舅你的名義,去了縣委大院總機室,我說是你的意思,這一個多月來,縣委大院的話費猛增不少,有的人可以用內線電話的,偏偏用外線電話,造成了不必要的lang費,縣政府辦公室要作專門的整頓,讓他們把各科室的通話記錄列印給我,時間必須截止到現在的……就這樣,就這樣,我拿到了向副縣長的電話記錄,他用的是外線電話,最後一個打出去的電話,就是打給新來的楊副縣長的,通話時間是十三點十一分到十三點三十七分,歷時整整二十六分鐘,而向副縣長拿起電話砸向丁文通,正是發生在這次通話以後,大概在十三點四十五分左右,因此我推斷,向副縣長一定是和楊副縣長在電話裡大吵了一架,這才發火砸東西的。”
聽了陳飛的彙報,羅正信閉著嘴,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終於,羅正信微微的嘆息一聲,“小飛,你知道不知道,向天亮是學刑偵出身的,比邵三河都要厲害幾倍,你這樣做,其實是在玩火啊。”
“我,我知道……可是,看到表舅你為那事焦急,我就咬咬牙豁了去。”陳飛的聲音變低了。
羅正信緩緩的搖頭,“小飛你給我記住,下不為例,絕對絕對的下不為例。”
“表舅,向副縣長他,他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嗎?”
羅正信哼了一聲,“我只舉一個例子,這縣委大院裡十多個副處級以上的幹部,包括張衡書記,就是向天亮一個人是帶槍的,這意味著什麼?你以為他手上拿著的是燒火棍啊?”
“表舅,我,我知道我做錯了……”陳飛垂下了頭。
“記住,你的任務只是和丁文通交朋友,真兒八經的交朋友,別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也操不了那份心,沒有金鋼鑽,不攬瓷器活,你要是玩砸了,我只能採取揮淚斬馬謖的辦法,你懂嗎?”
“表舅,我懂了,你放心,我記住了。”
羅正信忽地又笑了起來,擺著手道:“不過小飛啊,你的這個小動作做得好,我現在可以下結論了。”
陳飛陪著羅正信也笑了。
而在向天亮的辦公室,此時此刻,向天亮和丁文通也在笑著。
向天亮是輕笑,丁文通笑,是忍著痛的笑。
“文通,還疼嗎?”
“領導,你,你這不是廢話麼,要不,要不你讓我砸一下,砸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