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陳循面前:“陳公,以您老之見。白名鶴那一句衝撞了萬歲?”陳循微微的搖了搖頭:“那一句都有可能。不過想來想去。應該是白名鶴那句,是傷心的父親還是大明的帝皇,這話有些無情了,但……”
陳循沒敢把但之後的話說出來,合理卻不合情。
“這件事情很麻煩,現在的白名鶴不是兩年前的白名鶴了。我等對他多少也有些依賴,他的作法上到百官,下至乞丐。受益者極多。但這一次白名鶴也有些自視過高,有些話不是眼下敢隨便開口的。聽聞白名鶴還說。要選天下良家之女充斥後宮,他這話已經是有大不敬之意了。”
楊寧講的已經很明顯了,你白名鶴不能把皇帝當種馬,為生兒子而去努力房事吧。
難道這個兒子只是為了大明的傳承嗎?
當然,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白名鶴在保護朱見深。因為當今萬歲如果沒有兒子的話,那麼這個前太子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早朝終於開始了,百官站在太和殿內除了施禮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講話。
許多人都準備了奏本,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第一個拿出來。
大門響動,白名鶴給讓人抬了進來。身上那純白的絲綢衣衫已經血跡斑斑,連嘴角都有血跡流下來,很顯然是因為疼痛咬了嘴唇,或者是舌頭。
大明皇帝朱祁鈺站了起來:“今天你怎麼說?”
“萬歲非一人之父,乃天下人之父!”白名鶴還是咬緊了這一句話。
朱祁鈺死了兒子,自己唯一的兒子。而且是寄予了巨大希望的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死掉了。作為一個父親朱祁鈺在聽到陰謀這兩個字的時候,恨不得把這皇宮內所以和害死自己兒子有關係的人全部凌遲了。
天下人之父,好一句廢話。
“白名鶴,你說朕是天下之父,那孝經是怎麼講的,朕不要你背孝經只問你,朕現在想殺人,那麼你來選擇朕殺誰好。”朱祁鈺的話把滿朝文武雷得不輕,可又能如何,這個時候誰敢站出來勸呀。
就是那些瘋狂的御史們也不敢。
朱祁鈺眯著眼睛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這太和殿內的太監們,心中突然有種非常寒冷的感覺。他意識到自己這句話不對,會讓真正陰謀者有所察覺,再多一些殺人滅口的事情那麼就算殺了許多人,可也不能給自己的兒子報仇了。
想到這裡,朱祁鈺幾步走下御臺,指著白名鶴問道:“白名鶴,朕給你三個選擇。第一,無視我大明威嚴,偷襲朕之家臣的外敵。第二,你一心想對付的安南。第三,讓大明受辱的瓦刺。你選一個吧!”
眾臣們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在他們看來,大明皇帝這是要借對外戰爭而弱化大明眼下內部的爭鬥。以及讓百官把精力轉到對外作戰之中,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大明皇帝死了兒子,大明沒有了繼承人這種很容易出亂子的事情上。
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高明的決定。
“打瓦刺,萬歲給臣八個月的準備時間!”白名鶴幾乎沒考慮就作出了選擇。
“哈,哈哈!”朱祁鈺乾笑著:“八個月,哼!”
冷哼一聲,朱祁鈺用力一甩手臂又走回到御案之後,用力一拍桌子:“白名鶴,朕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臣……”白名鶴一咬牙:“不敢領旨!”
“你要抗旨?”朱祁鈺的語氣變的冷了幾分。當下有幾個臣子出列,朱祁鈺卻暴喝一聲:“退回去!”這下當真沒有人敢出來再勸說了,一個月出兵很瘋狂,但不是沒有可能的。以大明現在京城的物資儲備,一個月出戰絕對是可行的。
大明皇帝靠在龍椅上,一隻手放在御案上,另一隻手卻在把玩著一隻小盒子。白名鶴一眼就看到那個盒子,又仔細的看了兩眼之後白名鶴可以非常的肯定,那是一個火柴盒,是當初大明皇帝嘲笑自己太小氣,而安排工匠製作的檀木鏤雕的盒子。
一個念頭在白名鶴的心中升起。
大明皇帝一直都很冷靜,他是在為自己的兒子死去而悲傷,但卻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那麼,眼下大明皇帝最在意的是什麼呢?
白名鶴想到了興安在打自己的時候說過的話,說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而舒良又打的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痕,可卻沒有真正傷到肉。倒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受到了酷刑的樣子,那麼這也是作給人看的。
報仇,眼下大明皇帝最想的是報仇。
白名鶴反應過來之後,支撐著從木板上爬了起來,跪著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