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白雲在舷窗高速掠過,艦體中後部有著一個分隔艙,裡面鋪著四張疊層床,幾個小姑娘沉睡在雪白棉被下,艦體轉過一個弧線時,陽光照射進來,灑在她們青稚的面孔上,顯有些輕微的痛楚。
一個年輕青衣女修輕輕推開艙門,放下手中盛放藥盞托盤,給她們逐一餵食淡青色的藥水,靈光隱入她們體內,與外來陽光交融一起。
很快,她們痛苦表情,漸漸不見,就此消去了,但由於還在與病魔鬥爭,精疲力竭而沉睡不醒。
再觀察了會體徵,確定沒有明顯排異,這個女修就靜靜出去,門口不遠,遇到了誰,停下說話。
艙室內,一個小姑娘“唰”的睜開明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側過首,去傾聽門外大姐姐的聲音。
東面的漢話音調與西面地方口音差異很大,她沒讀過書,只聽得懂隻言片語:“……質越好,越是提前感……融合……送去青……娘娘那裡觀察……”
“噓……”又是一個大姐姐的聲音,就有點耳熟了,似是一個在郡城中轉站接待過的真人,這讓小姑娘鬆了口氣,應不是拐賣,這時門輕輕合上,兩個姐姐對話就聽不見了。
我生病了麼?
小女孩摸摸自己額頭,不怎麼昏沉了。
記憶十分模糊,隱記起自己是在郡城裡吃水果時忽然肚子疼得暈倒,迷迷糊糊一直覺得是有股氣在身體裡亂竄,現在醒來後就沒有了,只是有點餓,不知道昏過去幾天,大姐姐有沒有告訴大兄二兄和爹孃……不,還是暫時不要告訴的好,他們會很著急。
小姑娘看了看左右和她睡在一個房間裡同伴,都沒有醒。
而窗下小桌子上放著幾個金屬方盒,記起這種盒子裡都是飯菜,她就光著兩隻小腳丫跳下床來,發現身體裡湧動著用不完的力氣,只是這一動就越發餓了,這種飢餓感促著她開啟一盒飯菜,飛快吃起來。
目光一轉到視窗時,白色霧氣迅速滑過,在明媚光下眼熟而又陌生。
“早晨街上起霧了?”
她的小腦袋轉回來繼續吃飯,沒吃兩口就突想起什麼,一下又轉過去看……紅彤彤的太陽,在視窗下方!
小姑娘的嘴巴張著合不攏,一粒米飯掉下來落在桌面上,她都忘記了重新撿起,而是撲到了視窗。
頓時,茫茫無盡雲海鋪天蓋闖入她的視野……而她所在的房間,是在一艘大船,穿行在雲海與朝陽之上!
晨夜昏曉分割,天地神奇,冬日初生陽光照在她小小的臉頰上,有點缺光澤的蠟黃,但洗的很乾淨,頭髮有點枯乾,梳理得整齊,長期貧窮與過早參與家庭勞動所造成營養不良,不是在這幾天將養休息能恢復。
只是她的目光新鮮而敏銳,善於相面的人就能看出她其實是一個內質慧秀的美人胚子,只是生在貧家,將來長成美麗對於她的人生來說未必是福氣,更多可能是禍患,因美麗本身並不是自有的力量,依託他人欣賞,而又沒有強力父兄或自身支撐,是小兒持金於鬧市,只能看運氣,看她所遇到男人的節操。
“你醒了?”一個聲音突在身後傳來。
小姑娘嚇得一縮,霍回首,剛剛出去的大姐姐正似笑非笑看著她:“剛才,你在裝睡呢。”
“啊……”
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手指侷促撫著棉質睡袍的衣角,低首不知道說什麼。
“我看看你身體情況……”
女修也沒有責備自己的病人不好好休息到處亂跑,牽過她的小手探查身體狀況:“恩,恢復的不錯,你可以活動一會。”
就搬過一個墊子讓她坐下看,兩人一起看著窗外掠過風景。
“仙子姐姐您……”
“我還不是仙子,只是個真人,我叫嚴之梅,你叫什麼?”
年輕的女修輕聲細語,手指拂了拂光潔耳廓一縷髮絲,她的頭頂已疏起婦人的髮髻,臉頰上有著生活滋潤的春光。
因曾提出優先讓幼兒進入仙天躲避以穩定地方人心,經過身信風副總督的夫君推動,嚴之梅也有幸成瞞天過海方案的一個環節執行人,從基層做起,她對待自己的工作任務很認真細緻,也是女修一直以來的優點。
小姑娘用看貴婦人的目光,小心看著這個身上散發強大氣息女子,嘴上甜甜:“之梅姐姐,我沒有大名,爹孃和大兄二兄都叫我么娘。”
“么?最小麼?”
嚴之梅笑起來,雖早已身為婦人了,還是讓小姑娘的這聲姐姐叫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