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大權控制在手中,各個官吏只有道法,卻無長生,百年後照樣進入世界迴圈。
當然,要是從此壟斷長生,不再給眾生機會,這又是傾覆之禍。
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沒有長生機會的世界還罷了,人人在死亡前平等,就無怨氣可言。
但長生的世界,明明有著長生機會,卻不給予眾生,眾生這暗暗積累的怨恨嫉妒就會化成洪流。
而三年三十三個長生名額,還不保證能修成,卻恰到好處,既增強了天庭的實力,給予萬千黎民希望,又不至於粥少僧多。
皇朝居於中央,而藩國居於四周,一朝龍衰,就有一藩國當興,行著天命革新之事,使幾百年因統治和腐朽積累的怨氣得以發洩,一掃而空,而鼎立後,又分封子嗣當藩國,以圖日後還有再興的機會。
這種改朝換代當然不徹底,久久迴圈,有著連藩國革新都難以清除幾朝十幾朝積累下來的業障,那就自草莽中崛起龍蛇,布衣持劍,對整個世界進行一次大掃除,這叫“量劫”!
這樣強大的道庭,還能兢兢顫顫如履薄冰,隨時矯治時弊,科舉就是最明顯的一例。
話說凡人沒有修道資質,基本上只能幹世俗的工作,赤帝開科舉,就是使民間人才有著出頭的機會,故幾十萬年來,民間平穩。
端是連一點火苗的可能都沒有放過,這和現代科技一樣,掌握了世界的力量,天命革新,天心民意,草莽龍蛇,都在一個制度下迴圈。
這就叫著“道”。
幾十萬年的迴圈,自上而下,自下而上,自中而左右,都練習的徹底——當時葉青覺悟這點,就立刻心田灰灰。
就是一千個一萬個“敢叫日月換新天”的人進來,最多不過百年霸圖罷了。
也就放棄了企圖建一番事業的想法。
可是現在,怎麼就這一首詩,就引到了這條路上去?
一時間,滿腔的憤懣,就要噴出,就要對這深不可測的青天指手痛罵,最好就喊著:“我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的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或者喊著:“人人如龍,將這天規地矩打個粉碎。”
但最後一絲理智,還是將這衝動遏止住,將顫抖的唇緊閉著,葉青可以保證,這二句話要是喊出來,立刻就是灰灰的下場。
魯迅在《紀念劉和珍君》中,曾經說:“頃刻間,劉和珍身中數彈,臥於血泊之中……嗚呼,我說不出話來”
“莫非掌握天地霸權,統治百萬的上位者,會比黑黝黝的槍口還仁慈?”葉青嘴角的一絲冷意和這秋意混淆在一起,久久才笑一聲,嘆著:“和魯迅一樣……我說不出話來啊!”
這就是天意,從不顧忌任何一個人。
再怔了片刻,葉青從容將吹到十幾米外的油傘拿起,繼續撐著,一步步向著鎮上而去,每行一步,就見得絲絲水氣瀰漫。
就算功行再小,這點小伎倆,還是能有著。
鎮上·旅店
吃過晚飯有一個時辰,不時一片雨,說不出的清涼,老闆正在算著帳,突聽見外面傳來朗朗吟誦聲:
碧水鴛鴦浴,平沙豆蔻紅。雲霞峰翠一重重。帆卸落花風。
淡薄雲籠月,霏微雨灑篷。孤舟晚泊浪聲中。無處問音容。
在這靜寂秋夜,聽到這樣清雅的詩詞,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這老闆雖是不懂,卻還是接著聽,見著這人進來,就連忙一揖說著:“先生清雅,請進!”
瞬息間打量葉青,認了出來,又忙微笑:“您是住在上房的客人吧,請進,您有何吩咐呢?”
葉青笑說著:“你給我聯絡一輛馬車,直達滄州,要是安全可靠!”
老闆一怔,說著:“這容易,本鎮最著名的是紀家車馬行,信譽顯著,要不,本店也可以提供車行服務,不過價格就貴了些。”
“你這店裡是多少呢?”
“一輛牛車單獨出行的話,往返都是您出錢,總計一共十七兩銀子。”老闆算了下,給了個價說著。
葉青聞言,丟出二個銀元寶,說著:“給你二十兩,這是十兩定金,餘下結了帳,由你的夥計帶回去,飯食去時我包了。”
老闆一怔,連聲道謝起來:“謝過公子,明天起程?”
“不了,今天夜裡就起程,不然怎麼多給你三兩銀子?”葉青神色帶著些冷色說著,一擺手:“我給你半個時辰準備,這就連夜出發,先沿著大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