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太平湖有幾條大河,還有著網路一樣的溪流匯入,幾條最大溪流中,就有著梅溪,梅溪入湖口,因出了山峽,有六次轉折,故稱為六梅口。
六梅口靠山臨水十分幽靜,住的多是些本地漁戶吏民,房屋古色古香,帶著流傳千年的水畔氣息,氣象與太平鎮的繁華頗有不同。
“賢弟既是喜歡,不如多住一陣!”何茂笑的說著。
“是要多住一陣,還有一件事,麻煩何兄。”當下,葉青斂了笑容,把昨天夜裡的事一一說了。
何茂靜靜聽了,並不變色,只是沉吟著:“那人不足為慮,顯是俞府的下人,不過你這次少少掃了俞府的面子,怕是有幾分麻煩。”
“俞府別的還罷了,就是有祖先是俞文賢,跟隨太祖打了天下,其人清正廉潔,勤於民事,積官至應州總督,靖文侯!”
“時州內發生災情,此人具疏上奏,彈劾貪腐,大開倉廩,賑濟饑民,百姓為他造了一座生祠,加以奉祀。”
“不過此爵不是世襲,其子俞寺卿封蔭,任至知府。”
“俞文賢有著爵位,官位,民望,又有著人點化,其祖墓位於黃頂山,墓半月形,自上而下分五層,有石像,內有石刻諭祭碑,風水也是極佳,故死後位居神靈,氣運昌盛,俞家七子都可稱得上人才。”
“到了現在,雖早不是侯門,但累官不斷,也稱得上郡望。”
何茂話不多,卻有畫龍點睛的功效,把俞府的來路和背景都點的清清楚楚,葉青心裡雪亮,正想說,卻見著何茂淡淡說著:“不過賢弟放心,俞家雖勢大,但也管不到這裡來,我敢保證,賢弟只要在梅溪,就無人敢動。”
“不過,賢弟現在是童生,這位份就薄了些,要是能中得秀才,就可保身,若能中得舉人,就算是俞家,也不得不避讓三分——這煌煌天規,世間規矩,也不是隨意能破壞。”
“不管用意怎麼樣,那人說的少詩詞,多文章,還是對著。”
到了秀才舉人,就是真正的“士族”一分子,想動決不是這樣容易。
葉青思量片刻,說著:“何兄的話,焉敢須臾忘懷?我這次來遊玩,也是得了童生散散心,不過,秀才舉人所需甚厚,弟雖想,卻怕不如意。”
“是啊,文榜深似海。”何茂聽了,也有很多感慨:“唯其難,不敢輕言中得,實是我矯情了。”
“不過以弟的文才,只要潛心用命,怕不到十年,就可中秀才中舉。”
葉青聽了,想笑,又沒有笑出來。
這個世界的規矩,還是這個世界的人理解,是,就算是以葉青的文才,只要他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一些不出世的道篇丟擲去,那文才再好,也還需氣運來調濟。
以葉族的根基,十年中秀才中舉,已經是看在葉青年輕,又早早名聞全縣的原因了。
現在名聞全縣,十年後名滿全郡甚至傳播全州,雖說名聲不等於氣運,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也是不少,到時自是有機會。
可自己豈有這樣等待?
這次龍君宴,是自己勢在必得了。
當然這話不能多說,只是繼續喝酒吃菜,臨到一個時辰,見著雨散了,葉青就正容說著:“那在梅溪,就還請得何兄照料。”
“小事!”
一行牛車就向著梅溪鎮上而去,葉青就在鎮上找了家旅店,安排著住了,辭了何茂,到了屋裡,把一封銀子放在桌上,都是九八紋銀元寶,還帶著銀霜:“芊芊,這些銀子是你這些天的用度,你不要隨意外出,有事直接聯絡著何府。我這一去,怕有幾天,你千萬小心。”
芊芊這時笑著:“公子放心,我明白,公子是作大事的人,不過路上也要小心才是。”
葉青聽了,也不多話,懷裡兜著兩個元寶十兩銀子,想了想,又拿了一吊錢,就出去了。
雨水連綿而下,落到湖面濺起陣陣漣漪,激起水霧瀰漫了天幕,水性靈氣充塞四處。
溪湖白茫茫一片,遠近山巒盡隱。
葉青隨意沿著岸行著,心裡卻有些疑惑,雖說梅溪不大,但也有十幾裡湖岸,這哪裡去尋度船呢?
就在此時,前面白色水霧湧動,隱約有著搖櫓聲中,又聽有人問著:“君要上船否。”
葉青聽了,先是一怔,摸了摸請貼,又微微一笑,收起了油紙傘:“要上。”
心裡就知道自己想左了,這請貼分明是法器,臨到湖岸,自有人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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