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鳳血石易得而雪絨錦緞卻是極為難得;一匹上好的雪絨錦緞需要成百上千只雪蠶嘔盡心血、日夜不停地吐絲結蛹,年產量也不過只有寥寥數匹而已,可就是那寥寥數匹、千金難得的雪絨錦緞全部都被先帝送到了椒淑宮裡。
一個男人若是真的愛一個女人,他只會想方設法的保護她,不管是她的生命還是名譽,都會盡力的保護;而不是把她寵幸成一個前朝朝臣口中所言的狐媚子,不是把她嬌慣成百姓口中的母妖娘;世人在提起先皇后的時候,都會毫不吝嗇的將世間最美麗純潔的辭藻用在她的身上,而反之在提起她的時候,則會說出霸寵跋扈這樣的吝嗇宵小字眼。
而造成她和先皇后有如此差距懸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世人口中所提的被蕭貴妃迷惑的先帝。
想到這裡,蕭貴妃嘴角咧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猶記得當初先皇后剛剛辭世,先帝將自己關在了椒淑宮中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待事後先帝被人抬出來後,先帝的驕奢淫逸跟往昔比起來簡直就是更上一層樓。
先帝讓人將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宮封了起來,先皇后出殯的日子他也連面都不曾露一下,先皇后的陵墓他更是從未主動去拜祭過;好像只有這樣做了,他才能繼續裝聾作啞的活下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先帝對她的寵愛更是一年勝過一年,她蕭貴妃媚惑君主的流言蜚語在民間傳揚的更加有模有樣。
多少次她在先帝大笑的時候看見了他眼角沁出來的眼淚,多少次她在床榻上柔媚承歡的時候聽見先帝對著她喊出了先皇后的閨名;又有多少次……
所以,她好恨!她恨先皇后,恨先皇后的兒子,甚至還恨先帝!
所以,她更狠!她對那些敢在背後嘲諷她的后妃殺伐決斷,她肆意的揮霍著先帝給她的寵愛明目張膽的培養著自己的野心,她甚至多次暗害先帝皇后的兒子靖王,不願意在那個少年的臉上看見一點點相似先皇后的樣子。
前朝無數朝臣將她看成了禍國殃民的狐媚子,後宮無數后妃不知做了多少詛咒娃娃日夜詛咒她早日下地獄;她就是在這樣的一片罵聲中強勢的存活著,甚至還張揚的照耀著;她培養著自己的野心,因為她知道只有權利才不會欺騙她,她培養著自己的兒子,因為她要證明自己的兒子要比先皇后的兒子更加有出息有能耐,但是……
並不是努力了就會得到成功,並不是爭取了就會拿到想要的;當愛子離世,她的計劃被全盤打散,數年來積累的野心轟然崩塌,當先帝駕崩,在彌留之際拉著她的手喊著先皇后的小名兒並喃喃自語著讓先皇后原諒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不管她如何努力,她永遠都無法觸及到這個寵愛了她半輩子的男人的真正內心,她甚至連先皇后的後腳跟都觸控不到。
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讓先帝百般寵愛卻又無法得到那個男人的心?為什麼總是雲淡風輕的先皇后會成為先帝心底深處最深的牽掛?
她看得出來,先帝是真心喜歡著這個住在椒淑宮的女主人的,但是為什麼他卻讓這個真正心愛的女人在有生之年多日以淚洗面?
先皇后走了,帶走了先帝全部的牽掛;先帝走了,帶走了他留下來的所有疑團;在這後宮爭鬥了幾乎一輩子,她蕭如月雖然還活著,卻活的糊里糊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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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一片爭鬥暗湧,座落在京城之中的靖王府中,自然也是難得的表現出了些許熱鬧非凡。
趙靖由吳越領著來到前院的廂房中,看著一個小小的東西穿著灰撲撲的外衫瑟縮著藏匿在床榻的最角落處,本來就很溫和的眼角更是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笑意。
杜離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靖王府裡,他只是一路都在逃跑,因為身後有很可怕的人在追他;他只有一直跑一直跑才能逃命,就像小的時候,他被哥哥拉著手不斷地奔跑藏匿,一次又一次的從暗殺他們的人的手裡逃開的那樣。
只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會在無意之間闖進了靖王府。
那天晚上,他太害怕了,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慌;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很大很莊嚴的大宅子,憑著一股本能他就番強而入,只是沒想到他剛成功的從牆上掉下來,跟著就被一幫人抓住了。
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十年前的那場大火,看見父親在大火中倒下,看見母親拿著父親的長劍自刎,看見照顧她的奶孃躺在血泊中再也無法對著他笑,看見經常陪著他玩的管家的小兒子被那幫人無情的摔在地上,連喊叫一聲都來不及,便再也沒有了呼吸。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