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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她似乎是在哭,言語中帶著哽咽之聲,卻又矛盾而無奈地細笑著,笑聲帶著些微的悲涼與空洞,一首《長恨歌》也背得斷斷續續,零零落落,近乎語不成調,宛如吟唱般的低喃。“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揹著揹著,她突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爾後又將酒杯斟得滿滿的,卻不立即就喝,只是徑自拿起桌上放置的另外兩件東西。
眼前似乎有什麼光亮一劃而過,他定睛一看,卻憮然發現,她手中緊握的,是風湛雨的碧□簫,以及那秦淮河上再遇定情之物——邀君令!
“七哥……你不是說人不能留下,魂魄也會留下陪素衣麼……可是,這麼久以來,我竟然……竟然等不到你魂魄入夢,你真的連在夢裡見我一面也不肯麼……”她將那碧□簫湊到頰邊,在臉上輕輕撫觸,似乎那玉簫就是他的手,正溫柔的撫摸著她,一如之前的每一次撫觸。放下玉簫,她將邀君令緊緊貼在胸口,淚水順著臉頰,滴在那豔紅色的酒中,濺起一朵小小的花,像是血一般怵目驚心:“……還是……還是因為你恨我入骨……恨我拋棄誓言,恨我薄情寡意,不肯與你浪跡天涯……所以要這般懲罰我……”她淚眼模糊,喃喃自語著,言語中滿是悽絕。那些悠悠的簫聲似乎永遠也不會在生命中銷聲匿跡,就如同是樹幹中一圈圈的年輪,永遠烙印在骨血之中。
“去年的今日,你說娶妻若此,夫覆何求……可是現在,你的兒子已經出世了……我卻再也見不到你……”她痛苦地抱著頭,愈是叮囑自己不要不去想,可是記憶便益發鮮明,逼得她無力喘息。執起酒杯,她仰首飲盡辛辣液體,和著淚,一道咽回腹中。“七哥,你知道麼,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宮廷之中……此生,素衣只想做你的妻子,只想做你的妻子……”
朱祁鈺的心驟然揪緊,排山倒海而來的思緒,衝破關不住的記憶匣門,一一傾洩而出。那些記憶遠得像是前世的經歷,如今在腦中,冰泉流水一般徐徐而過,刺得他雙手緊握成拳,也壓抑不住悽緊搏動的心絃。
他當然不會忘記!
去年的今日,也是他的生辰,在城外的樹林裡,他以風湛雨的身份,第一次吻了她;去年的今日,他曾對天起誓,娶她之後,定然不離不棄,絕不納妾負心。是的,那一夜,吻她的是風湛雨,說要娶她的也是風湛雨,而不是朱祁鈺,所以,不管他多麼想衝上前去,狠狠抱住這個令他痛徹心扉的女子,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她,可是,他卻全無立場。如今,他唯一的資格,便是站在門外,給她一片哭泣的脆弱角落,眼睜睜的看著她哭得肝腸寸斷,自己卻無力勸慰,也無法勸慰。
“七哥,我今日向殷心姐要來了懷夢草……和酒吞下……應該就能夢見你了吧……”她擱下酒杯,一時沒放穩,那酒杯便骨碌碌地往一旁滾去了。她淚眼朦朧地伸手四處摸索,沒摸到酒杯,倒是摸到了酒壺,索性執起酒壺,將裡面的烈酒往嘴裡傾倒,想要盡情宣洩一腔鮮血淋漓的痛。“……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七哥,我想要見你……求求你,入夢見我一面吧……”
聽她提起懷夢草,他隱隱記得古籍《洞冥記》中曾有過一些記載,說那異草形狀似蒲葦,色澤豔紅,白晝盡縮入地,晚間才生長而出,懷揣其葉便可知夢之兇吉,極為靈驗。西漢武帝劉徹,曾因思念其極寵愛卻早逝的李夫人之姿容,夜不能寐,東方朔進獻懷夢草一株,劉徹將其揣入懷中,夜間果然夢見了李夫人。
而她竟然去找殷心,要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和酒吞下,只求見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他的心宛如刀割,一寸一寸淌血,痛不欲生。
他想說,傻素衣呵,這世間哪來什麼懷夢草,不過是他人杜撰的傳說罷了,你身為術士,竟然不能辨識這懷夢草的真偽麼?
他想說,並不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人從未離開,魂魄也從未離開。
可是,他說不出口。
他知道,他的素衣若不是再難支撐,定然不會選擇相信那傳說中的異草有如此神奇效力。她一直以來都表現得那麼平靜,即便是有那麼一次落淚,也都是悄然無聲,脆弱不願為人所知,不曾失態。他知道,在她心裡,風湛雨的名字就像是一道傷,平日裡被掩藏在波瀾不驚的外表之下,可是,一旦夜深人靜,傷口便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