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趙高之手的胡亥。雖然惱怒兒子們地不爭氣,但畢竟總是自己的骨肉,而且他們會變成那樣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正如他所說,他的事情實在太多,沒有多少時間去教導子女,而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皇子們能有幾個會成為雄才大略的英主?無法駕馭舟船的舵手便勢必會被淹死,會有那樣的結局,他其實也難辭其咎!
養不教,父之過,他是個合格的帝王,但卻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看嬴政面露黯然之色,恆波不知道他的心事,還以為是自己讓他痛心,心下愧疚更甚!當即急切地保證,他幾乎就要賭咒立誓了:“不會的!恆波絕不會做任何讓先生不高興的事!我……我馬上就去太子殿下那兒!”
他的回答讓嬴政露出了欣然的微笑,抬手撫了撫他的頭,嬴政道:“這才是好孩子。只是也不用這麼急,已經快至午時了,你且先回宮用過午膳之後再去也不遲。”
“是!”
恆波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嬴政的懷抱,其實別說是嬴政,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也從沒有這樣地抱過他,也許這才是引起了他那樣強烈的嫉妒的原因吧。雖然他也曾是一個國君,但國君也一樣是人,一樣渴望感情。但諷刺的是,富有四海的帝王卻往往得不到這種一個普通百姓都能輕鬆擁有地東西!
帝王家的規矩太多,而那至尊的寶座引起了多少骨肉相殘的悲劇,使得哪怕是親如父子也不敢互相信任,所以這也造就了皇家親情的淡薄。恆波的父親雖然對他這個太子已算得很不錯,可也從沒有這樣親近過他,才會讓恆波在行宮看到那樣的情景時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
正因為知道自己得不到,才會嫉妒得到的人。不過現在恆波也得到了他想要地。雖然知道沒法跟暗夜爭寵,可是他也已經滿足了。其實他也知道嬴政已經給了他太多,而他卻幾乎沒有做出過任何回報,若是再不知足,他自己都無法面對自己了!
向嬴政告辭後向殿外走去,就要出殿門的時候,嬴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果你願意,今後就隨朕的姓吧。”
一句話,讓恆波一下僵在了門口,片刻的呆滯之後。他猛地回過了身來。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地叫道:“我願意!我願意!”
看著激動得恨不得跳著走的恆波出殿而去,嬴政的微笑漸漸收斂,最後一種落寞和哀傷浮上了他的臉龐。回過身來。暗夜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看到嬴政此刻的神情,暗夜心中一痛,道:“父皇……”
嬴政輕輕一嘆:“暗夜,朕這個父親是不是當得非常糟糕?養不教,父之過。而朕卻幾乎從沒有承擔過一天教導皇兒地責任。”
暗夜搖頭,踏前兩步抱住了嬴政:“不!您並不是不關心他們,只是您太忙了,無法做到事事兼顧。這不能怪您,不能怪您地!”
嬴政抱緊這現在唯一還留在身邊的孩子,是啊。他太忙了,以前忙,現在更忙,而以後還會越來越忙!他所承擔的責任,註定了他無法像個普通地父親一樣常常陪伴在孩子身邊,也註定了他不可能成為一個盡責的父親。
好在總算還有一個孩子能夠理解他,至於恆波,雖然容貌和氣質沒有半點相像,但那滿是敬慕與崇拜的眼神卻讓他想起了扶蘇。或許。這也是他之所以會對恆波生出這種父子之情的原因吧。
以前扶蘇也總是用這樣的目光看他,還對母親說以後也要做個象父皇一樣英明的皇帝。可是後來卻被那一幫腐儒教壞了,在他提出廢除分封改立郡縣的時候強烈反對,說是先聖之禮不可廢,而且這樣做會寒了本可封國的功臣的心,要求他改變主意,繼續實行分封,卻全不知自己是在被那些夢想著裂土封王的大臣們當槍使!
這也還罷了,可到後來越來越和他針鋒相對,說什麼法家刑律太嚴太苛,治國當以仁義為先,儒家才是治國地正道。這簡直是笑話!仙神都有私慾,何況是凡人?除非國中人人都是聖賢,否則以仁義治國豈不是緣木求魚?光憑教化就能讓人人奉公守法?那還要他這個職司審判的火尊做什麼?可見連老天都不認為這個理論能成立!
可是扶蘇卻任他怎麼說都說不聽,甚至在他焚書坑儒之時公然頂撞他,罵他殘暴,讓他痛心不已!
現在的恆波可比扶蘇要好多了,至少經過了他這麼多年的教導,在治國理念上和他是完全一致的,這讓嬴政很是欣慰。只是想不到卻會在別的地方出了問題,好在經過剛剛一番開導,看上去這個問題已經圓滿解決了。
要不然哪怕是拼著浪費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嬴政也只能放棄這個寄予厚望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