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不是別人,就是你那個……”
一句話還沒說完,耳旁只聽“嗖”的一聲,一道懾人的寒光迎面而來,我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撲,只聽“撲”一片悶響,眨眼間十數支翎毛長箭,如飛蝗一般,牢牢釘在了我身側的石壁之上!
不好,有人趁夜偷襲!
心中大驚,趕緊使一個滾地葫蘆躲進洞口旁邊的石壁縫裡,那皂衣人聽見風響便已警覺,猛起一個旱地拔蔥,如靈猿般一把攀在洞穴頂上,緊躲慢躲,才堪堪避開了方才的攻擊。
耳聽洞外弓弦嗡嗡作響,眼見是一次攻擊不成,又張弓搭箭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了。
這洞穴如此狹小,哪裡經得起第二次攻擊!
還不待我反應過來,只見那皂衣人一手攀住洞簷,一手自懷裡飛快的掏出一把黑色的東西,掂了掂分量,眼看他手上猛一發力,朝洞外一把漫散出去!
隨著他的動作,我只聽洞外登時傳來一片慘叫,隨即有人操著國語嘶聲喊道:“不好,那賊子鏢上有毒!”
洞外雖是叫囂聲連成一片,聽聲音彷彿有一二十人的樣子,紛紛叫嚷著要衝進洞來,奈何皂衣人的毒鏢太過厲害,中鏢的人無不是傷痛徹骨,在地上打滾翻騰的嘶喊淒厲異常,雖也有人僥倖躲過了毒鏢,卻眼見同伴受傷後如此悽慘的形容,心中也是害怕,不由喪了膽氣,再不敢輕易發起攻擊了,一時間兩方竟對峙了起來。
皂衣人見局面暫時穩定,便輕輕跳下洞壁,閃身靠在洞口一側,見我藏在石縫之中,卻並沒有將我抓過來做盾擋箭,反而展開身形擋在我的身前,似有意無意,做了供我躲避攻擊的一道屏障。
外面究竟是些什麼人,如此興師動眾趁夜而來,不惜強弓利箭直射進來,竟是不惜將我們置於死地!
為了看清洞外此時是什麼情形,我往前探了探身子,伸手往腰間解下一條貼身佩著的腰帶來,傾身送在皂衣人手裡,打著手勢告訴他:“用這上頭的銅鏡子,瞧一瞧洞外的情況。”
這腰帶是喜痘破漿以後五娘執意給我帶上的,說是姑娘往鬼門關走這一遭,身邊難免招惹些小鬼兒糾纏,要用這鑲著銅鏡子的紅腰帶擋一擋煞氣才好,平日常嫌它沉,誰知今日卻真派上了用場。
皂衣人愣了愣神,緊跟著便不再多言,一把取過鏡子去,往洞口湊近了一些,極小心的伸長手臂,藉著月光,用銅鏡細細觀察起外面的情景了。
他在一旁觀察,我的腦子裡也在飛快的想著,此時對方雖然受傷,卻勝在人多器利,這樣拖下去必有後援趕到,我方只有兩人,雖然這皂衣人一身武功,奈何終究勢單力孤,真要動起手來,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怎麼辦!
大約過了小半燭香的時間,皂衣人縮回手臂,以手勢告訴我,外面是一群身穿滿族獵裝的人馬,共有十六個人,九匹馬,為首的是個大鬍子,受了傷,正趴在馬上。
心中咯噔一下,滿族獵裝,這麼說來,外面那些,是從圍場出來的人馬了!
此時來熱河打圍場的,不是龍廣海的人馬,那隻能是逆黨鰲拜的人馬了。
此刻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吃驚,更還夾著一絲苦笑,沒想到我赫舍裡芳芳的性命如此重要,竟值得那起子亂臣賊子出動這許多人馬前來奪取!
果不其然,就聽見洞外的人馬先是亂哄哄吵嚷了一會兒,繼而安靜下來,緊跟著有人用漢話衝著洞裡高聲叫嚷道:“洞裡的男人聽著,你如今已經無路可逃了,識相的快些把那女孩兒交出來,大爺或許還會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休怪大爺的弓箭不張眼睛!”
皂衣人聞言冷哼一聲,張口剛要接話,被我悄悄拽住了衣襟,伸手在他背上寫道:他們要的是我,與你無干,你快走吧。
皂衣人理也不理,對我的提議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張口就要對外應答,我見他一時還沒有將我交出去的意思,不由略微放鬆了一些,趕忙將他攔住,繼續在他背上寫道:別說話,多拖些時間等他們毒發。
皂衣人先是不耐煩,等慢慢弄懂了我的意思,也便依言不急答話,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洞口,一手探在懷裡,一手緊緊攥住了拳頭。
洞外的人馬等不到回答,不由又哄亂了起來,又有人衝著洞口高聲叫道:“洞裡的男人聽著,大爺是可惜你這一身的功夫,才破例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會兒惹得大爺火兒上來,管保扎你小子個穿心葫蘆!”
皂衣人輕蔑的笑了笑,手中撥弄鐵鏢撞擊作響,嘴角劃過一絲嘲弄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