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英心下著實為難了一陣子,知道非說不可。
於是,他儘量把情緒裝得平靜地道:“何姑娘,聽說你與皖豫鏢局總局主‘七海游龍上官予’的獨生子,曾有指腹婚約,而你……”
“而我怎麼樣?”
“在洞房花燭之夜……殺了他……”
何小宛粉腮遽變,咬牙道:“就為了這個?”
董卓英劍眉一挑,道:“姑娘當它是兒戲的事麼?”
“哈哈哈哈……”何小宛突地仰首縱聲狂笑起來,笑聲由瘋狂轉變成淒厲,笑到後來,不像是笑,而是在號,刺耳之極。
董卓英不禁愣住了。
笑聲慢慢斂住,眼角孕了兩粒黃豆大的淚珠。
董卓英忍不住道:“姑娘什麼事這樣好笑?”
何小宛滿面淒厲,眼中飽含怨毒之色,以異樣的聲調冷冷地道:“當然好笑,好笑之極!”
董卓英正色道:“在下倒願聽聽好笑的原因?”
何小宛掏出香帕,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幽然啟口道:“‘七海游龍上官予’有一個八拜之交的盟弟,兩人過往甚密,內室不避嫌,他盟弟的妻子是個絕世美人……”
董卓英凝神傾聽。
何小宛頓了一頓,接下去道:“兩盟兄弟先後一年成婚,卻同時有喜,於是指腹為婚,為兒女訂親家。”
如是生男結為兄弟,如是生女結為姐妹,一男一女則結為夫妻,十月臨盆,上官予得子,他盟弟得一女,婚約便定了……”
董卓英“哦”了一聲,知道她在說自己的故事。
何小宛掠了掠鬢邊散發,又道:“上官夫人坐褥不慎,得了風寒,撒手西歸,上官予只好把襁褓幼兒交他盟弟婦乳養,他思痛妻子,往來更頻,風雨無間……”
“這是人之常情!”
“光陰荏苒,兩年過去了,上官予沒有續絃……”
“哦!”
“有一天,保了一趟重鏢,盟兄弟倆親自出馬,途中經過八公山,遇上劫鏢,上官予負傷而歸,他盟弟……”
“怎麼,遇害了?”
“一具棺木裝了屍體回來!他盟弟婦痛不欲生,幾番尋死覓活,但終因愛女而苟活了下來……”
秀眸中閃爍著恨極的光芒,輕輕一拭眼角,接著又說道:“上官予疚於盟弟是因護鏢而喪生,對盟弟婦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百日除孝之後,適逢中秋,上官予設了家宴,與盟弟婦共慶佳節……”
說到這裡,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上官予在酒中做了手腳,於是……於是……盟弟婦失了身……”
董卓英脫口道:“禽獸之行!”
何小宛咬了咬下唇,竭力忍住將滴落的淚水。
接著,她又道:“他那盟弟婦事後本要一死明志,但想到丈夫的死因可疑,上官予沒有明確交代仇人,於是,忍辱偷生……“上官予以殺死盟弟遺女為要脅,迫弟婦就範……“有一年,他那盟弟婦無意中發現了當年丈夫定情之物,竟在上官予的手中,於是她明白了,原來殺夫占身的仇人,就在眼前……”
董卓英不由憤怒道:“該殺!”
何小宛咬牙切齒地說下去道:“於是那可憐的婦人立誓要為夫報仇,同樣的是中秋佳節,在賞月歡飲之際……”
“她殺了他?”
“那婦人突出利刃,猛然施襲……不幸功力懸殊,上官予只受輕傷,那盟弟婦卻被他廢了武功……”
“這惡魔夠狠!”
“他不殺她,只廢了她的功力,因為她太美,那時,她的女兒八歲。有一晚,她抱著愛女,叮囑一番,當夜便悄悄懸樑自盡……”
突然,空氣變得令人窒息。
久久,何小宛又接下去道:“那小女孩牢牢記著母親的遺言,蓄意報仇,上官予為了瞞人耳目,對盟弟遺女愛護備至,欺她年幼無知。卻不知道這孤女已明白了真相,他一樣傳她武功……”
董卓英聽得髮指,慄聲道:“後來呢?”
何小宛閉了閉眼,道:“那小孤女十六歲時,巧逢一位無名老尼,說她與塵世無緣,生具慧根,可參正果,小孤女正心切親仇,不肯答應那老尼,老尼也不勉強,贈她一本小冊子,飄然而去……”
“啊!真是天意,再後來呢?”
“小孤女暗地參修那本小冊子,習得了一身出色的玄功,報仇的時機成熟了,也終於到了這一天……“就在不久前,上官予大發喜帖,遍請親朋好友,要實行昔日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