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妹妹看上去要蒼老不少,看的綠瑩很是心痛。
見宗茂隨意,綠瑩嗔怪道:“你是相國了,就這般輕慢姐夫。”
宗茂連連擺手:“你不懂,我只是要與他喝幾杯,要是專門給他準備一頓宴席,那才是輕慢。”
綠瑩咯咯笑著出門,像一隻剛下完蛋的母雞。
半刻鐘不到,季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不苟言笑,臉像青石板一般僵硬。
管家親自領著小廝來上菜,他很有眼力,見老爺要招待客人,加了四個菜和一壺酒。
“許久不見你了,”宗茂招呼季弘坐在自己對面:“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也不知你整天在哪裡。”
季弘坐下,一隻左手輕鬆拍開酒壺上的泥封,給身前的酒杯滿上。
“我現在只管外面的事情,朝堂裡的事歸東廠管。”他聲音低沉,“但我知道江南的民變是你故意誘發的。”
宗茂端起酒杯,道:“你我兄弟好久不見,提朝堂中事做什麼,來喝一杯。”仰脖一口乾下。皇帝愛喝山西的竹葉青,朝中的大臣們也跟著愛喝竹葉青。
季弘沒有動酒杯,說:“我知道,趙玉成一定會知道,趙玉成知道,陛下就知道了。”
第766章 季弘
“我當然知道瞞不過陛下!”宗茂斟滿自己的空杯子,清澈的竹葉青在綠色的杯子裡如一汪春江水,“可是……,陛下讓我當丞相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季弘呆住了,原來宗茂什麼都明白。
宗茂伸出手指,擼起衣袖看,手背抹去嘴角的殘酒,雖然當上丞相,在熟識的人面前,他就像村頭潑皮那般粗俗。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則完全不同,他會像炙熱的太陽,威壓的別人不敢抬頭看他。
“你們都想偏了,我是大周的丞相啊!如果我像馬士英那樣與文臣士子同流合汙,像柳隨風那般企圖用無數條堅韌的蛛絲來穩固自己地的權力,我怎能當上這個丞相?”
他的胸口熱起來,季弘在草原是被大家嘲笑的“紅馬”,喝酒雖然臉紅,但可以千杯不醉。但他的酒量很平常,幾杯竹葉青下肚,身體便從裡面向外面散播熱量。
“你都知道啊?”季弘發現自己有點像傻子。
“來,”宗茂端上酒樽,“就憑你過來找我說此事,我們這輩子都是兄弟。”
季弘一飲而盡。
宗茂一如當年,十幾歲初出茅廬便可以在北京城大展身手,眼裡容不下沙子,大膽揭露耿光貪墨銀子。無論到了哪裡,他都是最耀眼的明星。
有些本事是天生的,季弘這一輩子也就閃耀過那麼一次。他弱弱的勸道:“陛下大度,但相國也要適可而止,兵者,兇器矣,何況是對漢人。”說話的聲音自己聽上去都有些底氣不足。
“這個你就不懂了,”宗茂端起酒壺手臂伸長,跨過整個桌面給季弘斟滿酒,“國無信不立,與信義比,莫說殺幾百個人,就是成千上萬的人攔在我面前,也照殺不誤。”
“朝廷拍賣礦山,出錢的人不能開採,多少人看著呢?太平府的事情不解決,大周別處的礦山再也賣不出去。無非是本地鄉紳想從中撈好處,你以為老實巴交的百姓有這個膽子。有些人什麼地方都想插一手,在山邊蓋一間草廬就以為那山歸他們所有。”
“商稅是朝廷法紀,今日蘇州抗稅,明日湖州抗稅,如容忍一處,戶部哪裡還有銀子給樞密院整軍。”
“庸俗之徒都只知道退縮,不願犯士林眾怒,”宗茂拍案高呼:“燕雀豈知鵰鶚志。”
季弘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半杯竹葉青灑在桌面,他見宗茂沒有留意,悄然把酒杯放在唇邊飲盡殘酒,掩飾過去。
他近年在夫人的督促下讀了許多書,如果他沒記錯,這句話出自《史記。陳涉列傳》。陳涉說完這句話後不久造了大秦帝國的反,宗茂怎能說這樣的話。
他輕笑掩飾心中不安,道:“相國,我就是瞎操心。”
宗茂大笑,道:“多笑笑就對了,別整天板著臉,你常來我府中走走,我再忙也能找出功夫陪你喝幾杯。”
他偏著頭問:“你日子過得窘迫嗎?錦衣衛統領也是三品武職,為何常穿布衣?”
季弘道:“我本就是布衣,若不是陛下搭救,我只是草原上的野人,連布衣也算不上。”
“你啊……”宗茂很是無語,“如今我們已經追隨陛下打下了大大的疆土,未來還有更強大的王朝,老是想著從前的苦日子做什麼。”
宗茂表情和言談舉止,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