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嘆息,終究覺得自己沒本事,不能再為她準備多一些。
大夫人房。
大夫人和樓嫣然正在喝茶,這幾日午後,大夫人也在教導樓嫣然為妻之道,也教導樓嫣然進府後,除了討得程佑天、雲側妃歡心,更要討得王爺歡心。又教導樓嫣然要如何管教下人,如何立威,他如何侍奉夫君等等……
後天便是請日了,程慕白至今未給她回信,樓嫣然心中的希望慢慢變成灰燼,似乎真的認了命,安心等待成為程佑天的新娘。
心中那股不甘,緩緩地壓在心底,不容它再冒出苗頭。
香蘭回來,回稟說道,“夫人,三小姐,三夫人的嫁妝已經準備好了,奴婢見表小姐去對過賬目了。”
“都辦置了什麼?”大夫人輕蔑地問,樓嫣然也微微挑眉。
香蘭把一張宣紙遞上去,“奴婢和管家討要了賬目記下了,夫人請看。”
這幾日,大夫人心心念念就想知道三夫人都給雲不悔辦置了什麼嫁妝,一直派人盯著庫房,香蘭也是機靈,一有訊息就過來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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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看了嫁妝單子,冷蔑道,“還不足嫣然一半,我就知道她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
三夫人準備的是尋常嫁妝,已儘量和樓震天準備的區別。樓嫣然接過一看,也沒覺得有什麼特色,唯獨蘇式海棠鏡臺,稍微有點小精緻。
香蘭說,“表小姐在庫房待了許久,似乎很喜歡蘇式海棠鏡臺。”
大夫人掩不住驕傲和得意說,“莊青萍也只能給她準備這一樣好東西,那比得上我母家,給嫣然一車就有許多好東西。”
香雲恭維說,“夫人說的是,這回您不必再擔心嫁妝的事了,表小姐怎麼都不如小姐的。”
“誰說我擔心了。”大夫人辯駁,樓嫣然搖搖頭,把嫁妝的單子放在桌上,拿過桌上的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
大夫人說,“嫣然,怎麼都不說話?不開心嗎?”
“沒有的事,孃親多心了。”樓嫣然說,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事實都是如此了。
大夫人屏退房中的侍女,也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地說,“嫣然,娘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再胡思亂想,苦了自己。大戶人家聯姻,真情是最不要緊的東西,男人的真情能有多長久?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罷了。當年娘也是青春貌美,豔冠鳳城,初成親時,你父親何嘗不曾說過,一生一世只愛娘一人,不會在有別人。當年我們也曾山盟海誓,也曾柔情纏滿,可不過半年光景,你父親就看上二姨娘,不顧孃親哭泣跪求,鐵心要娶二房。又說孃親善妒,又說要請書回家,問問姑家奶奶是如何教導女兒,竟如此不知禮數,阻止夫君納妾。孃親初到樓家,也是溫柔善良的人,一心只想和你父親白首到老,可最後又怎麼樣?男人啊,什麼真情,都是假的,哄騙女人的眼淚和真心罷了。你若聰明,就不要在乎這些東西。”
“你說你鍾情程慕白,一見鍾情,可嫣然,世子喜愛的是不悔,你強行嫁給他,又有什麼意思。別說他今日愛的人是雲不悔,真要愛你,你能保證他能愛你多長時間?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終究還是會有新人。到時候你白白被傷透了心,如娘當年一樣。且不說程慕白,就說程佑天,他日也不止你一位妻子,定會納妾。”
“與其日後傷心難過,不如真情當假意,別太較真,日子過著就過了,自己舒坦最重要,放太多感情的男人身上,將來落得一身傷的人是自己,你又何苦呢?”
大夫人一生都耗在和二夫人,三夫人爭寵,爭權上,初時何嘗不知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有了刻薄,有了虛榮,有了狠心,也有了歹毒,她有一身的毛病,唯獨一條,對大戶人家的情愛看得淡了,對子女的呵護也是真情實意的。
曾經少女時,誰不是三千寵愛,不諳世事的純真人兒。
樓嫣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一時驚訝地凝著自己母親,彷彿第一次認識一般,她從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如此睿智,且通透。
“孃親……”
“嫣然,你聽著,少琪不爭氣,風流好賭,遠不如樓開陽,嫣雲雖聰明,且有點小家子氣,上不了大臺面,孃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別讓娘失望,知道嗎?”大夫人說,“世家的女子,活著不僅是為了一己私慾,還要為家族考慮。能捨棄的,便捨棄了。”
“娘能和你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好壞你自己想清楚吧。”
樓嫣然聽著大夫人的話,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