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魚夜歸,應該不會在這一帶靠岸。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這時杜莫不見了,只見大石後面的沙灘上留下一串肥胖身體碾壓過的痕跡。我迅速撫摸身上的每個口袋,發現未少任何東西,又急速奔到一塊木桶大的石頭前,翻開後發現,鋒利的匕首仍埋在下面。
我現在想到,杜莫這個人不得不防了,他是個不容低估的海盜,前兩次他既然負責監護殺手完成高危任務,而且均告失利,這次仍派他出來,可見不是一個善茬兒。他給我的感覺,太具有迷惑性。我已經輸了他一招。
上午那會兒,他躺在大石後面,沒多久便鼾聲大作,原來又是在迷惑我,誤導我也隨他沉睡。我敢肯定,我睡下沒多久,這傢伙兒就偷偷地溜走了。當然,他一時還不可能丟下我不管,也不大可能是去尋找食物,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一個陪在我身邊的資訊傳承者,為什麼要以假寐迷惑我,又為什麼要獨自離開我?
這次暗殺行動,我越想越覺得非同小可,遠非傳統意義上的利益仇殺。傑森約迪的做事風格堪稱滴水不漏,我和杜莫都是木偶,一切行蹤都被他控制在手中。杜莫一會兒回來,肯定將獲得下一步行動的指示,這樣一來,即使我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依然套不出傑森約迪的真實動機。
人性禁島之八大殺手 第四章(1)
1。駭人的閻羅工廠
夥伴丟失後,最忌諱四下亂找,尤其在黑夜裡,很容易因進一步的誤會而造成相互丟失,且相互越走越遠。我一人坐在沙灘上,猛然感到一陣久違的孤獨。這時到處都黑糊糊的,視線極為短促,儘管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我必須原地不動,等那頭烏黑的科多獸回來。
這個時候要是能在海岸上升起堆小火,用樹枝夾著那隻鉗醒我的大海蟹,把它烤得通紅,再用匕首撬開蟹蓋,挖一口香噴噴的蟹肉送進嘴裡,那味道一定很棒。
不知為什麼,杜莫愛好烹飪,熱衷於做好吃的食物,但自從和他在一起,除了在種植園猛吃過一回牛肉燉土豆,幾乎頓頓捱餓。他總愛討論吃,我稍微能理解他追求些什麼,這遠非填飽肚子那麼簡單,而是一種生活態度,或許還包含著人生哲理。杜莫心寬體胖,卻是個有思想的傢伙。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了,仍就不見杜莫回來,我這才警覺到,事情遠非我想的那麼簡單。杜莫遲遲不歸,足夠證明了一點:他遇上了麻煩。
最實際的推測,是他一定獨自奔上了丘陵,只是丘陵後面到底是怎樣的環境,我現在仍不清楚。我坐起身子,扶著大石頭睜圓眼睛,仔細勘察山體走勢,判斷杜莫會沿著哪條山坡奔上去。
若光線能再好一點,我就可以辨認他留在沙灘上的腳印,但眼下月色昏沉,我只能判斷丘陵的大概輪廓。在灰濛濛的右側嶺坡上,能依稀看到一條淺色的凹線,如果這一帶常有人走動,那很可能是條細長的山路。
我必須抓緊時間,假如拖延到天亮,又會增大行動的危險性。萬一杜莫被人抓住又挨不住刑訊,相信晨曦未到,大批持槍的人便會沿著山頭搜尋過來。這種開闊遼長的海岸,是很難躲避覆蓋式搜捕的,那時我只能鑽進海里被活活餓死,或以身挽救快要餓死的鯊魚。
踩著一塊塊高矮不一的石頭,我翻上一片低矮的草叢。浸透海水的軍靴,被足足曬了一天,現在穿在腳上十分乾爽舒服。
一陣急速奔跑,我很快閃進一片松樹林子。漫山清涼的空氣,飄蕩著淡淡的松子兒的香味。上到丘陵山頭,可俯瞰到一條小河,河兩岸零星住著些散戶,那些格調灰暗的小房子,看上去可以移動。想搬家時,找輛柴油汽車,掛在一起就可以走了。
晨曦漸近,我找了一條通往山下的小路,走了沒多久,山道下端的晨霧中,一個黝黑的黃面板女孩若隱若現。她好像推了一輛破舊的腳踏車,正吃力地朝坡頂上走來。小姑娘約摸十二三歲,頭髮長且凌亂,由於缺乏梳洗,兩側的鬢角都打起了卷兒。黑色破舊的腳踏車,在柔弱女孩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高大沉重,彷彿是這個帶輪子的鐵傢伙在挾持著女孩走路,而不是被女孩推著。女孩的額頭剛剛高過車把,起伏的小腦袋後面,有隻白色的泡沫箱子,被髒兮兮的麻繩捆在車座上。
一件寬大的舊衣服,做工粗糙簡單,胡亂套在小女孩身上,顯得她人更小,人幾乎被衣服蓋住了。衣服上面的紅色大花紋,出自農家織布機。很顯然,這是一個貧窮人家的小女孩,過早地承擔起了生活的艱辛。
為了不嚇到女孩,令她產生尖叫,我悄悄繞到她身後,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