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房英冷冷道:“你坐視百餘生命而無動於衷,既對不起你這—生,更對不起一生所學。仰則愧天,俯則愧人,你自己想想,深夜捫心自問,能睡得熟麼?”
“再生仙翁”哈哈一笑,冷冷道:“小子,你不必想用大道理來打動我,老夫年巳花甲,比你小子懂得多……”
房英冷笑道:“既懂而不做,你就不稱是人了!”
“再生仙翁”雙目精光暴瞪,長鬚無風自動,怒道:“小子,別以為老夫不能殺你。此陣令人由魔生幻,不過僅顯示出奧妙的一部份而已,其實只是老夫一舉手之勞,你就會陷人不可救的危機……”
房英心頭一凜,他以“再生仙翁”的神色來判斷,知道不可能是恫嚇之詞。但他已橫下了心,覺得慢痛不如急痛,早晚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一些。於是犴笑一聲道:“老匹夫,你有什麼把戲,儘管施出來!本少爺就想試試這鬼陣有什麼把戲,反正少爺不死,會把你十八代祖宗都罵上。”
“再生仙翁”氣得臉色發青,雙手撐地,就欲起立,但是他身子動了一動,出乎意外地倏然大笑起來。
房英一怔,大聲道:“笑什麼?是不是被本少爺罵得太痛快了?”
“再生仙翁”一哼道:“小子,你想激怒老夫,以求早死?嘿嘿,老夫就要欣賞你慢慢地死,反正到你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時,你要想罵也罵不出口了!”
說到這裡仰頭望了望天色,又道:“天快黑了?老夫要用膳,少陪了!”
語完,人已一躍而起。
房英心中大急,對方真要一走,連發洩的物件都沒有了,不說自己還急於設法脫困。這剎那,他情急之下,腦中倏有了一份僥倖的想法,陡然大喝—聲道:“老匹夫,慢走!”
“再生仙翁”站在青石上,冷冷道:“你總不見得是求饒吧!”
房英冷笑道:“賭注已下,大丈夫男子漢,生是生。死是死。求什麼饒!只是你說過不移功—步,豈能現在離開?”
“再生仙翁”冷笑道:“你既無法沾我一點衣角,難道要老夫陪你喝上—夜露水?”
房英大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辦法?”
“再生仙翁”想了一想,道:“有辦法就施出來,老夫可沒興趣陪你捱餓!”
“當然,只是本少爺要重新問你,你說話算不算數?”
“哼! 老夫何等令名,豈能對你這個黃口孺子說了不算。”
“既然如此,你就該好好坐下來,等我出手!”
房英說著,人已緩緩起立。此刻話雖這麼說,但腦中卻保持著—片空靈,毫無意氣及雜念。
“再生仙翁”冷冷瞥了房英一眼,冷冷道:“也好,今天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讓你輸得口服心服,現在你我相距不足五丈,若要真有辦法能接近老夫,大概五步路就可以了,老夫從—數到十,數完就走,絕不再與你乾熬。”
說著又緩緩坐了下去,口中朗聲地報著數:“………二……三……”
然而此刻的房英卻像在故意戲弄“再生仙翁”,耳中聽著對方念數,竟然沒有—絲行動,而反負手仰天觀望著銀河繁星起來。
“再生仙翁”眼見他那副悠閒的神態,神色微微怔了—怔。旋即大怒,他認為房英只是在戲弄他,但是他口中仍不斷的念著數:“四……五……六……”
數到七,“再生仙翁”鼻中—哼,目光一抬,不再望著房英,也仰首望天起來。
他認為這小子可惡透頂,也無聊透頂。
但是房英真的是存心戲弄他,目的僅是出口怨氣嗎?
絕不!“再生仙翁”完全料錯了。
房英此刻雖負手仰首望天,然而眼中餘光,卻極力注意著“再生仙翁”動靜,神態雖然悠閒,可是終南二老輸入他體中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卻已全部聚集於左臂。他正暗暗按著“達摩先天罡氣”的口訣,運元緩緩透過十二重樓,由“紫府”、“黃庭”,凝聚於左掌食中二指……
“再生仙翁”的神態,給房英無比的欣喜。他暗暗覺得自己的謀策成功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指力是否能及五丈開外!
因為自入江湖,搏鬥經驗雖增加了不少,可是他只能準確地估計—二丈以內一發必中,然而五丈左右,從未試過。
沉深的數字,依然從“再生仙翁”口中響著“七……八……九……”
九字餘音方落,十字尚未起, 房英口中倏然發出一聲大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