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質,還跟她一樣很會烹飪,所以一吃到她做的便當就想起女友。
王柏琛提起這事時,哭得很傷心,他說他很自責,恨自己當時沒陪女友一起去登山。他又說他覺得這是女友在天上給他的安排,讓他遇見陳明慧,展開新生活。他說以後只想對陳明慧認真,敞開心房。
是因為懷念年少時被呵護的時光?還是想念蔣漢城太苦、太寂寞?或是從王柏琛對女友的懷念跟內疚中,看到一樣掙脫不出回憶的自己?
終於,陳明慧被王柏琛感動,試著交往,這讓爸爸終於也安心了,阿爸一直擔心她走不出跟蔣漢城的過往,會孤單一輩子。
如今,她試著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也努力和另一個人往來,吃飯約會,想忘記蔣漢城,讓人生繼續。
可是……陳明慧不明白。
為什麼在另一個人身旁,不但忘不了他,反而更強烈地思念他?
“媽咪——我彈累了。”美美放下“烏克麗麗”,仰倒在陳明慧懷裡,美美笑看著她,摸著陳明慧的衣服,摸著她的手兒。
“啊,媽咪,你這裡怎麼了?”美美抓著她左手食指,那兒有一條刀傷的舊疤。
“喔,媽咪以前不小心切到手。”
“哇,痛死了吧?我親親。”美美抓住她的手指親吻著,童稚的聲音一邊嚷嚷著:“不痛不痛。”
陳明慧心中尖銳地痛起,驀地落淚。
彷佛是昨天的事,她忘不了。那時切傷手指,蔣漢城放聲大哭,牢握她流血的手指,彷佛傷到的是他自己。他怕她痛,她受一點傷都會令他抓狂。可是他卻因為她重重地傷到,他流的血是她的N倍。而她竟然連撫著他傷口,跟他安慰一聲“不痛”都沒有。
那時候,她傷心寂寞,他永遠都在。可是,當他受創重傷時,她卻不能靠近。他為她重傷,她卻連抱他一下都沒能夠,她的心啊,碎得四分五裂,那種內疚,像刀一樣割著心。
美美看見她掉淚,爬上來,抹去她淚痕。“不要哭,不準哭。你還痛啊?”
“唔——”陳明慧點點頭,笑了,眼淚怎樣也止不住。
美美揪著她的手。“我檢查檢查,沒有流血啊,還痛喔,真的很痛嗎?真的真的真的非常痛嗎?”
聽著美美認真的童言童語,陳明慧苦笑。
是啊,癒合的傷口已經沒有血,而有些傷痕,是裂在深處,沒人看見的地方。
她的痛,沒有過去,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存在。
她到死也不可能忘記吧!
左眼視神經嚴重受損,左臂骨折,蔣漢城未來不可能當他爸媽期待的醫生,能恢復正常活動就很不錯了。這是當年意外時,醫生的判斷。
蔣媽媽禁止她探望蔣漢城,她氣憤傷心極了,好幾次哭到暈倒。蔣爸爸則是不停地跟醫生開會,不肯放棄兒子的眼睛。
出事時,在醫院裡,蔣媽媽哭吼著朝他們咆哮——
“你們把我兒子害成這樣,如果還有良心就不要再接近他,離我們遠遠的,越遠越好!”
蔣媽媽睜大眼睛瞪著陳明慧的模樣,陳明慧永遠不會忘記。
她憤恨地嚷:“為什麼你都沒事?為什麼你沒事,我兒子卻變這樣?為什麼啊——都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兒子怎麼辦,他怎麼辦啊——”
陳明慧那陣子都沒辦法睡覺,也沒辦法吃東西,一睜眼就流淚。她恨自己好好的,蔣漢城卻變成那樣。
她希望爸媽離婚的願望達成了,媽媽對她很憎恨。
“你這孩子太可怕了,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要這樣對我?”
媽媽這樣恨恨地罵她,決定跟爸爸簽字離婚,放棄她的監護權。
那個老是欠債、闖禍自私自利的媽媽,終於離開,放過她跟阿爸。陳明慧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了。
後來,阿爸決定離開臺北,去南部阿嬤家住。
陳明慧想見蔣漢城,她不要不告而別,她想知道他的狀況,但阿爸勸她不要。
“爸知道你難過,可是人家爸媽已經氣成那樣了,我們理虧,不要再去刺激他們。你也是,不吃不睡的,蔣漢城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好起來啊?你吃東西,你倒下的話爸爸怎麼辦?”阿爸擔心得一直哭。“我們去南部,阿爸不喜歡臺北,一點都不喜歡。阿爸討厭臺北人。”
可是,臺北也有好人,有對她好的蔣漢城。
搬家前的那天晚上,陳明慧自己搭車,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