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嬤嬤嘴角掛出一絲笑意:“我們君家從來不興那一套,哪有什麼祠堂,倒是燕雲城中百姓們給立了一個無字碑,就在城中街道,祭祀什麼都是碑前拜拜罷了。”
“街道上?”太平手撐了額,細聲細氣的道。
“對。”釵嬤嬤有些忍俊不禁。
太平無語,被她爹算計了,她這主子當得可真是,先是沒見著人就大家一塊兒看她被訓斥,然後第一次露面就跪在大街上,她這都什麼形象呀,全完了……
正哀怨呢,釵嬤嬤提醒道:“小姐,無字碑就在前面了。”還拜不拜了?那神情分明就幸災樂禍的多。
太平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叫停吧。”
這是正夏,外面大太陽呀~~都能烤糊了,早知道她就半夜進來了,還無字碑呢,真夠時尚的,有時候她真懷疑,她們君家的老祖宗莫不是也是穿來的?
金鈴悠悠三聲,儀仗停了下來,車前放置了三階腳踏,兩旁侍僮上前一左一右撩開馬車珠簾輕紗,一個頭戴白玉博山的玉冠,身穿素面青絲廣袖曳地曲裾單衣,細腰盈盈一握,直短髮齊耳,膚色玉白,鳳目龍眉的年輕女子扶著老嬤嬤的手走了下來。
對於一個郡王來說,這身裝扮實在有些簡單得過火了,沒穿正式禮服不說,素面朝天不說,就連配飾都一點沒見著,不過如此簡單的裝扮,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減其逼人貴氣。
走到無字碑前,雙手加額,鞠躬九十度,起身,同時手隨著再次齊眉,然後雙膝及地,緩緩下拜,如此三禮,再接過侍從遞上的香,深深一鞠,起身插入碑前香火繚繞的青銅大鼎中。
“讓大家散了吧,不必陪侍。”行完拜禮,太平頭也不回的輕聲吩咐道,端端屈膝跪於碑前錦墊之上。
釵嬤嬤回頭高聲道:“小姐祭祖,讓大家不必陪著了,大家都起來散了吧。”說著聲音竟有些斷續,還伸手抹了兩下眼睛。
四下裡鴉雀無聲,人群裡不知誰一聲高喊:“燕雲百姓恭迎小姐回府!”
“恭迎小姐。”
眾人齊聲,竟無一人起身,漸漸傳來哽咽之聲。
一別四十一年,滄海桑田人世變幻,君家子孫,終於又重新踏上了這塊土地。聽著這萬眾一心的歡呼,看著四十一年無一日忘卻的熟悉的碑前跪著的又一位少年主子,這赫赫君家僅存的希望,釵嬤嬤這回是真的潸然淚下。
燕雲百戰之地,民心可用呀,天下有幾人能抵擋這千萬人齊呼一聲的至高誘惑?
無字碑前,太平垂首掩眸,寂靜無聲,誰也不知道她此時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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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燕雲城,燕王府。
唐姡和慕容秋葉跟在太平身後進入一間偌大的廳堂,廳內燈火通明,木板鋪地,左右兩邊內外兩排位置上早已跪坐著不少人,見太平進來,眾人齊齊彎下腰,雙手貼地,額觸手背:“主上。”
太平於當中首位唯一的錦榻上坐下:“免了,都坐下吧。”
又指了左邊第二排最後一個位置和右邊第二排最後一個唐姡和慕容秋葉去分別坐下。
“大家一向可好?”太平笑道。
剛還端莊肅穆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右邊第二排第一位的一個面容清麗體態修長的年輕女子首先盤腿坐下,笑道:“好,肯定比主上好,主上腿疼不?”
眾人鬨笑起來,太平苦笑著搖搖頭。
她前面一個面容與她有三分相似的中年女子回頭屈指在她頭上狠狠一敲:“沒規矩!”
獨孤箐撫著額頭高叫起來:“獨孤統領大人,這可不是在家裡,現今你我同殿為臣,份屬同僚,你如此無禮,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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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笑道:“說得有理。”
獨孤黍苦笑:“屬下教女無方,主上贖罪。”
太平眨眼一樂:“暫時就當她看不見吧,且記著,回家你板子隨便打。”
眾人哈哈大笑:“對,要狠狠的揍。”
都放鬆了身體,或是盤腿或是支腳枕膝的在坐墊上坐下來
慕容秋葉和唐姡先是端正的跪坐,然後又學著眾人放鬆身體隨意坐著,然後就開始互瞪,大家同是江湖上有名號的青年一代,好歹也算是個損友,居然都瞞得這麼死緊,一點風聲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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