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稜角分明的黑色臉上,露出一副很有耐心,聽天由命的表情。
櫃檯後面的小姐只是指了指航班指示牌,就當回答了我的問題,上面寫著“晚點四十五分鐘”。我爭辯說現在已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她聳聳肩膀,在她的神奇電腦裡面查了一下。“指示牌上說的沒錯啊,晚點四十五分鐘嘛。”我問她,飛機到底離開了倫敦沒有。她說已經離開了。算了吧,她和這裡其他人一樣,早就被訓練成假話大王了。
飛機最終到達的時候都快五點了,臉色慘白心情惡劣的旅客們魚貫而來。假日的前幾個小時就這麼浪費在了希思羅機場的停機坪上。有些旅客因此犯了個大錯,他們不耐煩地把護照扔在了移民局的櫃檯上。作為報復,海關官員把他們的護照一頁頁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個夠,翻頁的時候還特地停下來往指頭上蘸點口水,那個慢悠悠的勁兒足足能把人活活氣死。
我的朋友們出現了,衣服皺巴巴的,但是精神不錯。我滿心希望再花上幾分鐘拿行李,然後我們就能回家在晚飯前痛痛快快地遊會兒泳了。但是十五分鐘過去了,他們仍然等在行李認領區。看來航空公司給他們的某一隻箱子另外安排了一次假日旅行,鈕卡斯爾(Newcastle)?還是香港?誰知道呢?!於是,我們又和其他的幾個倒黴蛋一起在丟失行李區會合了。
我們到家的時候是七點半,從我早上出門算起,幾乎整整八個小時!
聖特羅佩(Saint Tropez)
“天體營會員招募中!”這是自然愛好者的時節,而志願加入聖特羅佩警察行列的人數也會陡然增加。
市長斯巴達先生已經下令,出於安全和衛生的考慮,禁止在公共海灘上裸體曬日光浴。斯巴達先生的原話如下:“禁止全身裸露!”他還授權警察有權逮捕任何違反規定的人。不過,也許不是來真的“逮捕”,而是追蹤他們,一旦出現有傷風化的行為,就可處以最低75法郎、最高1500法郎的罰款。但是,讓當地居民困惑不已的一個問題是:裸體者能隨身攜帶1500法郎嗎?
為了表示抗議,有一群天體營愛好者在莫特(Moutte)海灘的一些岩石後面成立了抗議團體總部。女發言人已經鄭重宣告,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穿上游泳衣。多希望當時你也在場吶!
甜瓜地
福斯坦的哥哥傑基是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體型瘦小,骨格硬朗。他在房子對面的空地裡種下了甜瓜,這塊田很大,但他老人家一個人一雙手擔下了所有的活,春天裡,我常常看見他在地裡一待就是六七個小時,弓著腰板用鋤頭清除雜草。老先生從來不噴農藥,照他的說法,誰願意吃那些有化學味兒的瓜?我想他一定樂於用傳統的方式照料自己的瓜田。
現在甜瓜熟了。每天一大早,六點鐘,傑基就會到田裡摘已經成熟的甜瓜,送到梅納村用淺木箱子裝起來,再從梅納村運到卡維隆,從卡維隆再到亞維隆,最後到達巴黎,或其他任何地方。一想到那些光顧時髦餐廳的客人,只為了嚐嚐像甜瓜這麼簡單的東西,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大筆錢,傑基就覺得很滑稽。
如果我起床夠早,可以在他去梅納村之前碰到他,他總會挑出一兩個熟過頭因而不適合長途跋涉的甜瓜,幾法郎地便宜賣給我。
我散步到家時,陽光已經照亮了山頂,臉上忽然就感到熱了。手裡拎著的是甜瓜,沉甸甸的,還帶著夜晚空氣的涼意,著實讓人心滿意足。我們的早飯就是這些新鮮美味的甜瓜,嘖嘖,採下來只有十分鐘哦!
吧檯背後
當氣溫到達華氏一百度時,游泳池就不再是一種奢侈,而變成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要有人向我們請教在普羅旺斯夏日租房的注意事項,我們一定會向他們強調游泳池的重要性,有些人聽進去了。
有些人則不以為然,結果往往在到達這裡兩天之後,他們就會打電話過來,說一些我們幾個月前就已經告訴他們的話。“這兒太熱了,熱得不適合打網球,不適合騎腳踏車,連出門逛逛也太熱,實在熱死了。哎!你們有游泳池,太走運了。”
電話那頭緊接著是一段滿懷希望的停頓。這邊,不知是我的想象,還是我真的聽見了汗珠子像雨滴般掉落在電話本上的聲音。
我想我的回答必須是冰冷無情,又能幫上忙。艾普村附近有個不錯的公共遊泳池,當然,如果你們不介意和幾百個放暑假的小鬼共享一池水的話。要不,還有地中海,開車不過一個小時,喔,不對,不對,算上堵車的時間,大概要兩個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