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也是運氣頗好,本來馮默風一直居住在襄陽,但他最近卻厭倦了這裡吵吵嚷嚷的環境,因此搬到小鎮去了,楊過這次找他正好,若過幾天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不容易找到上次看見他所在的鐵匠鋪,進去一看,只見裡面甚是簡陋,入門正中是個大鐵砧,滿地煤屑碎鐵,牆上掛著幾張犁頭,幾把鐮刀,屋中寂然無人。楊過楊過瞧了這等模樣,黯然心道:“沒想到堂堂東邪的徒弟居然活得如此潦倒。”
郭芙撇撇嘴,叫道:“楊大哥,你不會要這鐵匠給我們打造兵器吧?你瞧瞧,這處所那能打甚麼兵刃!”大小武也應聲和道。楊過還未回答,程英拉住郭芙,說道:“小聲些,不得無禮。”
邊房中出來一個老者,鬚髮灰白,約莫五十來歲年紀,想是長年彎腰打鐵,背脊駝了,雙目被煙火燻得又紅又細,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腳殘廢,肩窩下撐著一根柺杖,說道:“幾位客官有什麼吩咐?”
楊過見狀,行了一禮,說道:“我們想打造幾把長劍,你看可否?”郭芙見楊過果然是要在這裡打造長劍,重重哼了一聲,大小武也是滿臉失望。鐵匠看幾人的表情哪裡不知道他們的想法,開口拒絕道:“小人打造農具居多,恐怕不能勝任,還請客官另請高明吧。”
程英見鐵匠生活艱苦,年老可憐,又被郭芙嘲笑,心中不忍,雖不知楊過為什麼要找他來打造兵器,但還是取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師傅別聽小妹胡言,這是定金,還請師傅多多費心。”
楊過見狀讚許道:“還是程妹妹慧眼識人,不愧為東邪的徒弟。你是怎麼知道這位老伯技術高明的?”程英哪裡知道?只不過見他可憐要照顧他生意罷了,於是支支唔唔說道:“楊大哥既然找他,那他技術就高明。”楊過聞言呵呵笑道:“過獎過獎。”郭芙氣道:“又沒誇你,過獎什麼?”
鐵匠聽到“東邪”二字,身子一震,抬起頭來向程英望了一眼,眼光甚是柔和,頗有親近之情。眼睛亮晶晶的,隱忍著淚水,不讓它流下來。至於楊過等人說了什麼,他一概都沒有聽進去。
程英見鐵匠失態,心中疑惑,說道:“老師傅,你看怎麼樣?”
鐵匠回過神來,轉過身擦去眼睛的淚水,沒有回答程英,反而問道:“桃花島主晚年又收弟子了麼?”程英看到鐵匠殘廢的左腳,心中驀地一動,說道:“家師年老寂寞,命晚輩隨身侍奉,晚輩才有幸得入門牆。”鐵匠點點頭,低下頭來,似在出神思索甚麼。
大小武等人均大出意料之外,萬想不到一個老鐵匠居然知道江湖中事,楊過聞言心中大定,果然是馮默風無疑。
程英本來對楊過突然找這樣一個鐵匠就心存疑問,又見鐵匠左腳不便,心中便明白了三分,說道:“家師空閒之時,和晚輩談論,說他當年驅逐弟子離島,陳梅二人是自己作孽,那也罷了。曲陸武馮四位卻是無辜受累,尤其那姓馮的馮默風師哥,他年紀最小,身世又甚可憐,師父思念及之,常自耿耿於懷,深自抱憾。”
鐵匠聞言長嘆一聲,淚如雨下。他自被逐出門牆後,就來到這裡以打鐵為生,與江湖人物半點不通聲氣,一住三十餘年,始終默默無聞。他性命是黃藥師從仇人手中搶救出來的,自幼得師父撫養長大,實是恩德深重,不論黃藥師待他如何,均無怨懟之心,此刻聽了程英之言,不禁百感交集,悲從中來。
過了一會,馮默風彷彿下定了決心,哽咽道:“小師妹,恩師他老人家身子可好麼?”這一聲回答,郭芙等人大吃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程英雖然心中隱隱猜測出來,但聽他親口承認也很驚奇,只有楊過一臉鎮靜,一副萬事均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程英忙搶前扶住馮默風,顫聲問道:“你,你是馮師兄?”馮默風點點頭,問道:“小師妹,恩師他老人家身子可好麼?”程英道:“他老人家很好。”馮默風臉上登現喜色。楊過見狀笑道:“恭喜你們是兄妹相會。”其餘人見狀,雖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高興地祝福他們。
郭芙跑到楊過身邊,輕聲問道:“楊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外公的徒弟?”楊過搖頭道:“我也是偶然見到他的,只是猜測,不敢肯定,因此前來確定一下。”郭芙“哦”了一聲,低下頭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楊過程英兩人簡單認識了一下,遂開口道:“馮伯伯,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馮默風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今日得知恩師訊息,心中寬慰不少,我還是不麻煩你們了,在這裡終老就好。”
楊過知道他擔心黃藥師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