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倒是在桌面的正中央,有一樣菜色倒是顯出了別樣的風味。
那是一個碧玉製成的托盤,上面託著猶如荷葉一般的巨大綠色葉片。
葉片有不是舒展開來的,而是微微包裹著什麼,其本身植物的清香之氣中,又和著一股濃烈至極的鮮香,瞬間撲入鼻中,掩蓋一切噢這香味是如此的濃烈霸道,除它之外。便是近在咫尺的婉兒身上,那始終散發著的醉人女兒香氣,也聞之不到了。
“這是破山城外,映輝湖中的冰露雪魚。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徐帆一邊說著,一邊探出筷子在葉片上抹了一下。
這一下,恍如蓮花綻放,露出瞭如玉的花心來,更有沁人心脾的香味,隨之散播充斥。
“道兄請看!”
少年收回了筷子,頗為自得地笑道。
這可是瀟湘樓中最頂級的菜色了,價格很少高昂,便是他也不能經常吃到了。現在弄出來,很有點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的意思了。
張凡微微一笑,向著葉片中心望去。
那裡。偌大的葉片之中,只是包裹著寥寥三條手掌長短,兩指粗細的小魚。
這小魚纖長而勻稱,眼睛退化到看不出來了,周身上下無任何鱗片,半透明的,洗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一般,美麗得簡直不類活物。
它的面板與肌肉皆是如此晶瑩,一眼望去。甚至能見得其內部纖細如經脈般的骨骼。
這般美麗,再加上濃郁到極點香氣,頓時讓人傘指大動,垂涎欲滴。
稍稍夾起一塊來,放入口中。
甫一入口,當即如冰雪消融一般瞬間化開,宛若瓊漿玉液,倏忽一下,順著喉嚨滑下,同時濃烈到了極點轉為悠遠的香氣迸發了出來,頃刻間充斥所有的味覺、噢覺,不由得閉上眼睛回味。
“果然是無上美味。”
少頃。張凡睜開眼睛,正對著少年頗為期待的目光,誠心誠意地讚道。
這的確是難得的東西,論滋味,遠遠勝過當初在夏炎島極樂宮品嚐到的。若說口腹之慾,平生享用,以此為最。
“哈哈,道兄喜歡就好!”
見他滿意,徐帆也高興了起來,旋即起身。將一杯靈酒端到了張凡的面前。道:“道兄請再嘗一嘗這苦艾酒。”
“冰露雪魚美則美矣,味道卻太過霸道,再配上此浮,方才完美。”
張凡一笑,也不多說,端起杯子來一飲而盡。
“嗯?”
靈酒一入口,張凡便感覺出不對來。
說起靈酒,他也算是喝過不少了,無論是當年在坊市之中品嚐的種種,還是後來在海外所喝道的赤炎心酒,都不乏上等的貨色。
可論及滋味,與此時的苦艾酒都大相徑庭。
這苦艾酒甫一入口,一抹無邊的苦澀之意,忽然泛起,瞬間沿著味蕾散播開來。
這苦味。勝過黃連,蓋過苦茶,不僅僅是味覺之苦,更是一種心靈痛楚的對映。彷彿有種種上心的往事,在頃刻間全部爆發了出來,苦澀與哀傷,滿溢心中。
這種感覺,不過片刻,就由濃轉淡,旋即又步向了另一個極端。
苦到極點,就是甘甜。
恍若一泓甘泉,在口中湧出,甘甜馨香之氣,如清泉洗滌周身,所有的塵埃勞苦散去,只有無盡的輕鬆愜意。彷彿萬事完成,煩惱皆消,仰躺在自家的床上,酣然入夢。
良久良久,張凡嘆息一聲,才從某種意境在退了出來,讚了聲:“好!”
這聲讚歎,又與先前不同,先前的是單純的口腹享受之贊,雖然誠心,未免不太在意,此次卻是不同,乃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這苦艾酒,與其說是一種靈酒,不如說是有一種感悟在其中,與師中天的赤炎心酒,芝蘭晚晴的千載悠悠,一杯月色一般,都是技近乎道的表現。都融合了釀造者的某種心靈感悟在其中。
聽的張凡讚歎,徐帆彷彿鬆了一口氣似的,道:“這苦艾酒,聽長輩們講,是濃縮了我們上古後裔的拼搏在其中。”
“如喪家之犬,為避大劫入地底,又遭重創,地下竟是荒獸天下。”
“百般掙扎,無數先輩的血肉築成了三十六座重城,為我們這些後輩開了一片生存的天地。”
“到了現在,雖然不算稱霸地底,至少能安居樂業,也稱得上是先苦後甘了。
“喝此酒,就是要讓我們不忘先輩奮鬥,不得懈怠修煉,師法現任,再創一份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