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人家笑一笑,就跟個傻子似得。
谷峰在一旁瞧著,總覺得這弟弟真人不露相啊。今天這事兒,要是安小夏聽見屋子裡有聲音,肯定得嚇得跑了去找她爸媽,要是他自己,肯定是直接開門衝進去了,但誰也不會像夏凡這麼蔫壞,他想著夏凡一早讓他穿著大舅的棉襖下套,想說這不是故意的,都張不開嘴。
兩人一路到了招待所,夏凡慢悠悠的看了選單子,又問了問當天的安排,還看了看牆上的值班人員表,打聽了下都有哪些人負責,然後才慢慢回去。當然,安強偷翻存款單還打了夏凡的閒話就一路散播開,谷峰知道,起碼半個月內,安強在這院裡是人見人呸的了。
安強可不知道這個,安小夏本就是個慣得沒啥心眼的孩子,而且來這裡弔唁的人,瞧著接待的是她,也不會跟她說這事兒,所以安強一家三口,都沒想到,他們的名聲更差了一籌。等著傍晚,張曉華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兩瓶茅臺兩條中華拿了出來,看著天黑了,就讓安強用個紅布包提著,去了王瑞家。
王瑞跟安強是初中、高中同學,他們班裡在這個單位的足足有七八個,都是頂替進來的。因著那時候少有大學生,高中學歷就算是文化人了,這麼十幾年混下來,除了安強,都不差。王瑞就是其中佼佼者,要知道,如今單位的房子還是集體分配,房產科可是赤手可熱的好位置。
他家自然少不了送禮的。所以安強一敲門,王瑞他老婆顧芳只開門打量了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她微微笑了笑叫了聲安大哥,就將安強讓了進去,衝著看電視的兒子王小虎道,“去去去,進屋做作業去。”然後又高嗓門喊了聲,“王瑞,安大哥來了。”然後才回頭看安強,“坐坐坐,別客氣。”然後就忙活著去泡茶。
王小虎今年十五,跟夏凡是同學,因為上的子弟學校,兩人從小一個班,但是算不得朋友。因為倆個人成績都好,可偏偏夏凡長得好家世又可憐,子弟學校的老師也是單位上的人,何況這時候也沒那麼勢利,難免有些偏著夏凡,王小虎就覺得不痛快。兩人從六歲上學到現在,也沒多說過幾句話。
這幾天夏凡沒來上學,同學們都說夏凡外公去世了,他下午去辦公室抱卷子的時候聽見班主任說,“人剛去世安強就在家裡翻東西,以後夏凡那孩子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可憐啊。”另一個老師嘆道,“安強就是個窩裡橫的主。”
所以,安強一來,他就抬眼打量了一眼,總覺得這事兒奇怪,他爺爺去世的時候,家裡快忙死了,他爸爸白天操持,夜裡傷心得流眼淚,怎麼夏凡他舅舅就有空到他家來?所以進了自己悟,他就悄悄開了條縫,聽外面動靜。
安強坐到了沙發上,左右瞧了瞧,王瑞家就是比別的地方寬敞,不過三個人,住了三室一廳的房子,家裡鋪著地毯,客廳正中央還放了個二十一寸夏立彩電,這可是進口貨,四千塊一臺,還有錢沒處買,安強平時都是見面打招呼,這是第一次上門,頓時就有點慫。
顧芳從櫥子裡拿了個玻璃杯子倒上了茶,王瑞才緩緩從書房出來。瞧見安強站了起來,就在他棉襖上打量了一眼,然後笑呵呵道,“你坐你坐,你客氣什麼?”
安強是個愛面子的人,這樣的人都特別敏感,他瞧見了王瑞的打量,想著自己出門也沒換件衣服,在瞧瞧人家家裡沙發上雪白的沙發巾,就覺得有點後悔。還好王瑞並沒有說什麼,坐到了一旁的單個沙發上,點了根菸就問,“我這兩天忙,也是剛聽說伯父的事兒,準備明天過去呢,你節哀啊,到了這歲數,都會遇上的,去年我爸走,我也好久沒緩過神來?”
“哎,是,沒想著這麼快,連最後一面也沒瞧上。”安強答了一句,他這人在家裡人面前脾氣大,出了門就慫了,所以單位人欺負他,他也不敢多說話。這時候更沒話說。他尋思,王瑞怎麼也要問問他來幹啥。
誰知道人家王瑞就端上了,自己拿了個紫砂杯,吸著茶水看起了東方時空,壓根不張口。兩人將一集東方時空看完,緊接著就到了電視劇時間,安強抬眼看一眼王瑞,再看一眼從沒瞧過的彩色大電視,上面的人可真漂亮,躊躇了半天,屋裡的王小虎都快沒耐心了,才將放在腳旁的包推了出來,“我給你拿了兩瓶酒兩條煙,也不知道你平時喜歡哪個牌子?”
王瑞好像很驚訝,問道,“你這是幹什麼,我還沒給你隨份子呢,你咋給我東西呢。這不成,趕快收回去。”安強好容易開了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王瑞這麼冷淡,但還是接著說下去,“你也知道,我爹一去世,夏凡肯定就得跟著我了。我那邊住的也困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