禱飛奴、阿虺二人快些回來,她怕是撞邪了。耳邊傳來鞋履踩在雪地之上的沙沙聲,越來越近,像一把短刀刮擦她的耳骨,讓她寒毛都立了起來。她感到莫名恐懼,手開始抖起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月光噬影,一隻繡著鷹隼的方頭履探出來。垂眼看那人在雪地上飛揚跋扈的影子,身子更向牆壁貼緊。
那口氣憋著不敢吐出來,眼睛去找趁手的玩意兒,總不能輕易束手就擒,好歹要給那歹人留點傷。心裡開始罵起來為自己壯膽兒:殺千刀的狗東西,不得好死的玩意兒,今兒如果被你害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花兒!花兒!”飛奴的聲音響了,那方頭履頓在那,轉眼消失了。
花兒因著一口氣憋著,臉都快紫了。阿虺的聲音簡直如救命稻草,她長喘了幾次才將開口:“這裡!”到底是年紀小不經事,腿還抖著呢!踉蹌出去,看到阿虺和飛奴,快步到他們面前,急急問:“剛剛可與人打過照面?”
“照面?不曾。這大雪天除了咱們誰還肯出門,要凍死人的。”阿虺說:“咱哥倆個去辦事,差點凍掉命根子!”
飛奴推了他一把:“別瞎說!花兒好歹是女子。”
花兒沒有心思聽這些插科打諢,扯著他們衣袖子,聲小而語急:“快走!”
“抄小路。”
“大路!”
“小路近。”
“大路安全!”花兒步子急,適才那聲慘叫在她頭腦中揮之不去。三個人很快在雪夜中消失,身後兩雙森綠的眼盯著,盯了許久,轉身亦消失在風雪裡。
進門之時孫婆還在等她,見她渾身抖著,順手扯下她的披風將她推進被窩裡,再去生火給她烤衣服。孫婆沒問她打更是否疲累,見她的架勢就知曉被嚇跑了魂兒。只是一個勁兒問她:“見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花兒搖頭:“掌著燈呢,沒有。”
“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太冷了。”
外面傳來枯枝斷裂落地的聲音,花兒一個激靈從炕上連滾帶爬到窗前,透過漏風的窗紙看外頭,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孫婆將她從窗前扯到火堆前,摸摸她額頭:“你嚇到了?”
“是那隻野貓。”
“胡說,那隻野貓在巷子裡呆很久了,你不可能被她嚇到。”
孫婆幫她順順頭髮,又捏捏她耳朵,嘴裡唸唸有詞,什麼“妖魔鬼怪莫近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套奇怪的法事做完,花兒還真覺得回魂了。裹著被子盤腿坐在木床上,把適才的事一五一十跟孫婆說了。說著說著還給自己正名:孫女兒是真沒怕,當時還想跟個猢猻拼命呢!眼睛一瞪,又道:敲不死這腌臢玩意兒!
“有什麼可拼命的?遇事就跑,不然那些個東西饒是你身強力壯亦是打不過的!更遑論人家都會些江湖把式,你還在攢勁兒,人家已經一個掌風劈死你。”孫婆嚇唬花兒,怕這缺心眼的女娃放不下前一晚的事,再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來:“往後少去茶樓外頭聽說書的胡謅那些江湖故事,忒害人!”
花兒尚在襁褓之中,父母就死了,孫婆無兒無女,就抱她到自己身邊養著。整日飢著餓著,那花兒年十四了,還是瘦小伶仃一個人,孫婆屢屢為此落淚,旁人安慰她:好歹是拉扯大了呢!這些年沒有太平日子,能把人拉扯大已是十分不易。這花兒的性子倒不像一個孤女,整日裡笑盈盈,鬼點子也多,只有一樣,骨頭硬嘴黑,一般人都嚇不住她。
孫婆真心疼愛她,巷人鄰里亦喜歡她,吃百家飯長大呢!
她只睡了一個多時辰,期間孫婆一直為她搓手腳要她暖些。她嘟囔一聲靠在孫婆懷裡,還說了夢話:爺爺回來了!孫婆就說:在路上了,在路上了。
天擦亮她就爬起來準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