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樣的不幸,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也許這世上誰都有自己的不幸,並不是獨獨我一個可憐。你已經把我從魚藍山帶了下來,結束了我的噩夢。現在,你要娶親了,我也要去尋找新生活——那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會好好孝敬我的父母,然後嫁個平平凡凡的男子,生兩個孩子,操心他們吃的穿的用的,不知不覺就變老了。”
說到這裡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目光落到莫行南身上,眼中有了淚意,“行南,莫行南,記得我在魚藍山上說過的那句話嗎?我會記得你一輩子。那時我以為你會因我而死,所以這樣說……然而你沒有死,我也照樣記得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今夜的她是如此的不同,仿若頓悟,又像是做出了什麼絕然的決定,莫行南不由自由地皺眉,“阿南……”
她伸出手,輕輕地點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臉上浮現一個奇異的微笑,“再見,行南。”
燈火似乎暗了一暗,再明亮起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沒有了阿南。
不僅這間屋子,還有這座庭院,也許還有莫行南的一生,都不會再有這個人了。
他默然地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站在這屋子裡。
屋子和白天沒有任何的不同啊,然而,她一走,這間屋子卻有說不出的空曠,連燈光都不能將它充實。
空曠得似乎連呼吸都會有回聲。
這空曠似乎一直滲進他的身體裡去,連同他的心,也一起空空落落。風吹過,胸膛裡竟然發會出呼呼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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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二年前(3)
心裡面,有什麼東西,好像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一起離開了他。
? ? ?
天亮的時候,莫行南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就這麼一直站著。
門外是李中澤,臉上有難以掩飾的焦急,“行南,你那位朋友呢?”
“朋友?”莫行南怔了怔,片刻,不無嘲諷地道,“你是說那位妖女?”
“唉,我失言了!”李中澤臉上的焦慮可真不是裝出來的。
莫行南冷冷一笑,道:“放心,她已經走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驀地一痛,莫名地,猶如被劍氣所傷。
他不可置信地撫了撫胸膛——誰傷了他?這世上,只有百里無憂的姐姐百里無雙能以劍氣傷人,她什麼到蘇州了?什麼時候來找他的晦氣了?
“唉!走了!”李中澤跌足長嘆,似乎十分失望,失望之餘,看見莫行南這副模樣,問道,“行南,臉色這麼難看?胸口怎麼了?受傷了?”
細細感觸之下,那意外地疼痛似乎自動消失了,他搖搖頭,“我沒事。”
這疼痛,恰似阿南的輕功,來無影,去無蹤。
? ? ?
蘇州城裡,很快有了一個女子尋親的新聞。
原本這只是很簡單的尋親女子,可惜在某次有人親眼目睹她風一樣消失在眼前的時候,發展成為“妖怪誘吃生人”的版本。
而誘騙的咒語就是,“請問,你家裡十二年前有女孩子走失嗎?”
如果你說“沒有”,那麼恭喜你,你安全了。
如果你說“有”,那完蛋了,你全家都要被妖怪吃掉了。
不過幸運的是,至今沒有哪戶人家說“有”,所以還好,大家都算平安。
好幾次,莫行南整日在街上游蕩,希望看見那個四處尋親的消瘦女孩子,然而她卻像消失了似的,從來沒有露過面。
每當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向來來往往的人群,望向其中某一個看來身形纖瘦的女子時,他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
終於,他知道了,這痛,是因為阿南。
那個,借用了他名字的女子。
? ? ?
十月初七。
李家辦喜事。
中間夾著長青子、李中澤、莫行南三個人的面子,賓客遠來如雲。李宅的客房,住得滿滿當當,還在街上包了兩家客棧,才算住下。
揚風寨的大寨主靳初樓有事未能親至,託三寨主楚疏言帶了賀禮來。
同來的,還有百里無憂。他照舊帶著一大群美貌姬妾,旁人看來豔羨非常,不過這些女子臉上都戴著輕紗,不讓人看見廬山真面目,大家不免有些遺憾。
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