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剛才我說這只是一絲安慰,現在卻成了璀璨的陽光,因為我的腦子裡一個勁兒地想象著他如何死去,如何多次大難不死之後終於離開這個世界等等。我在內心十分珍惜這種想象,每每回味起來都十分甜蜜。我盡力想象著船頭怎樣栽下去,海水怎樣灌滿船艙,我獨自一人在這小小的船艙內怎樣做最後的掙扎,我計算著種種可怕的景象,而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只要沉船遭受滅頂之災的同時把我主人家裡的這個死敵毀滅掉,這一切——甚至是再多的苦難——我都能忍受。第二天中午,風勢減弱了,航船卻沒有像我期望的那樣翻掉,看來風暴的高峰期已經過去。我一方面祈求上帝的仁慈,另一方面卻感到失望。在個人仇恨的烈火燒身之時,我完全忘記了那些無辜的船員,腦子裡只有我自己和敵人。至於我自己,只不過是一介老朽而已。其實,我生來就沒有過美好的青春年華,沒有享受過人間的樂趣,也沒有多少嗜好。如果拿一枚銀幣來決定我的生死,那麼此時此地葬身大西洋也好,再苟延殘喘幾年然後病死在寂寞的病床上也罷,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於是,我跪倒下來,雙手抓住船艙的門環,——不然的話船身搖晃會把我拋到另一邊艙壁上去的——拉大嗓門竭力用聲音蓋住外面的波濤,虔誠地祈求上帝讓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