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柏齡暗暗忖道:“好大的口氣!”口中卻冷笑道:“胡某既然不配和閣下相見,不知邀我到此何意?”
只聽那冰冷的聲音,重又響起,道:“老夫重履江湖,即聞大名,原想傳言未必如真,哪知今宵一會,竟是不凡,敬請稍候片刻,老夫立刻出見。”
胡柏齡暗暗忖道:“這人鬼鬼祟祟,不知弄的什麼玄虛,難道現身之前,還有什麼花樣不成。”
心中念頭未息,忽見眼前綠光閃動,眨眼間亮起了四盞光焰碧綠,有似鬼火一般的燈籠,四個身穿綠衣的美婢,各提一燈,緩緩自神像後面走了出來。
這燈光雖然碧綠黯深,但在胡柏齡這等內外功兼修的高手看來,已如旭日高照,皓月當空,大殿景物,清晰可見。
只見那四個綠衣美婢,都在十六七歲左右,個個黛眉櫻唇,粉臉豔紅,雖是蓮步細碎,姍姍而來,但步履之間,卻十分輕靈穩健。
胡柏齡見識廣博,一望之下,立時辨出這四個年輕輕的綠衣美婢,都有著一身極佳的武功,當下提聚真氣,暗中戒備,反手把長劍插入後背劍鞘之中,一手扶拐而立。
四個綠衣美婢,直步入大殿正中,才一起停下身來,然後緩緩散開,各把手中燈籠,高高舉起。
胡柏齡正想借機看看四周情勢,忽聞沉重的步履之聲傳入耳際,趕忙凝神望去,只見一個胸垂白髯,身披黑袍,發挽道髻,手執拂塵,臉長如馬,顴骨高突,面如死灰的高大之人,慢步由神像後面走了出來,舉步落足,著地有聲。
此人生像已帶著三分森森鬼氣,加上那四盞碧綠燈光一照,和他那身漆黑道袍的裝著,看將起來,直似鬼域中走出來的生死判官一般。
胡柏齡膽子雖大,但一睹此人形貌裝束,也不禁心頭凜然微震。只見他走到四個綠衣婢女中間一站,輕輕的咳了一聲,四個綠衣婢女同時把手中高舉的燈籠放了下來。
胡柏齡正待開口,那黑袍怪人已搶先說道:“你就是去年北嶽綠林大會之上,獨敗群雄,奪得盟主的冷麵閻羅胡柏齡嗎?”
胡柏齡見他言詞託大,老氣橫秋,不覺心中有氣,冷冷答道:“不敢,胡某人正是在下。”
那怪人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一翻,打量了胡柏齡兩下說道:“果是英雄氣度,一表人材。”
胡柏齡道:“好說!好說!老英雄過獎了。”
那怪人微一咧嘴,無聲無息的一笑,道:“當今武林之中,那些自我標榜正大門派中人,自天下綠林推舉出盟主之後,都已大生恐慌,準備聯手合力,大張撻伐,你身為綠林盟主,不知對此事有何應付之策?”
胡柏齡看他說話神態,儼然以長輩自居,哪裡像是對待一個初度相晤之人的說話,心中大感不悅,冷然答道:“此事在下還未曾聽人談過,故而仍無應付之策。”
那怪人舉起手來,一拂胸前長髯,說道:“身為綠林盟主,竟然慮不及此,一旦事情發生,人家出手攻你們個出其不意,難道屆時束手就範,任人擺佈不成?”
第八回陰魔出世兩敗俱傷
胡柏齡暗道:“此人不知是何許人,應該先把他底細摸清再說,”當下答非所問地道:
“不知老英雄上名高姓?”
那怪人臉色一沉,冷冷說道:“老夫昔年行道江湖之時,承得武林同道抬舉,送了個‘陰手一魔’稱號,不過老夫幾十年未在江湖上行走,知這稱號之人,只怕已所餘無幾了。”
胡柏齡雖是當代綠林盟主之尊,但他出沒之區,只在江北一帶,除了當代中幾個盛名卓著的高手之外,對江湖上老一代的高手,知之不多,心中暗自忖思道:“陰手一魔之名,確未聽人說過,但這稱號之中,既陰又魔,相必是十分兇殘之人。”立時抱拳笑道:“久仰,久仰!”
那怪人原想胡柏齡這等年齡,決不會知道數十年前之事,是以說出綽號之後,重又加上一句,以便留個下臺之階,哪知胡柏齡竟然抱拳作禮,連道久仰、久仰,心中甚覺意外,暗道:“昔年我被少林高僧大舉圍殲,身負重傷,突圍而走,世人大都認為我已死去,難道我的名號,當真還在江湖之上傳誦不成?”
他生性陰沉殘酷,一向多疑,喜怒之情,從不形露於神色之間,儘管心中沾沾自喜,但面色仍是一片冷漠地說道:“你縱然知道老夫這綽號,但以你那點年齡對昔年江湖上事,也難了然許多,何況無知世人,大都以為老夫早已死去。”
胡柏齡暗暗忖道:“他既然重出江湖,必預備有一番作為,倒不如藉機和他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