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了那人的口鼻上。那人輕微地掙扎了一會兒,終於不再動彈,臉上夢寐般地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很好,達克羅寧的麻醉效果果然不錯。
現在可以從容地準備了。她從包裡拿出一個用塑膠薄膜層層包裹的東西,裡面包著一個醫用消毒小鋁盒。她開啟蓋子,小心翼翼地拈出一個微量注射器來,接著一把掀開了那人的睡衣,拔掉針套,繃開她的肚皮,把針尖對準那片茂盛的叢林。多年未做過老本行,這套動作卻並不生疏。
這個注射器裡裝有準備好的2毫升蓖麻毒素液——一種沒有解藥的劇毒。只要注入人體,幾天內就會出現發燒、肌肉痛等類似感冒的症狀,最後體內出血,人因神經麻痺而死,再高明的醫生也束手無策。而進入體內的蓖麻毒素會被人體蛋白破壞溶解,解剖時很難查出真正的死因。毒液是她親自提煉的,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下針,是為了避免在身體表面留下明顯的針眼,這樣就沒有人知道那人死於毒殺。換言之,這場天衣無縫的謀殺可以讓兇手全身而退。
萬事俱備。
她屏住了呼吸。這一針下去,我們之間的恩怨真的能就此了結嗎?她的手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注射吧!你費盡心機做了這麼久準備,不就是為了殺這個好姐妹嗎?有個蠱惑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狠狠地說。
一道閃電在窗外劃過,映亮了她燃燒著掙扎的眼睛。風雨在咆哮,後山的樹木彷彿也在痛苦地嗚咽。
楔子(2)
下手?
不下手?
似乎為了喚醒自己的猶豫,她拼命咬了一下嘴唇,痛楚伴著鹹腥的味道立刻湧了上來,她伸出舌尖舔去。
她顫抖著將針頭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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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霧鎖前路(1)
洪玥和顏又又一見如故。
這不僅因為她們都來自湖南,還因為她們都曾是護士,又都選擇了改行來深圳。如果這些不足以說明她們的緣分,那最重要的一點,洪玥漂亮而顏又又平凡——要知道兩個漂亮女人的交情一定是有貓膩的,絕不能像她們這樣肝膽相照。
洪玥身材嬌小玲瓏,整個人不盈一握,乳房卻偏偏發育得很好。她有著一張精緻而立體的小臉,眼神因散光有些迷離,給她平添幾分冷豔,而嫵媚的笑容又把冷豔和嬌俏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個子矮了點,是小碼的大美女。如果不是這個瑕疵,顏又又說洪玥簡直可以去考空姐。但是洪玥的美貌在女人扎堆的月苑酒店並無意義,在一堆面目平庸的服務員當中,她就像衣服上那根多餘的線頭一樣扎眼,誰都不願跟她走得太近,生怕把自己比成了鮮花旁邊那堆肥料。洪玥滿心委屈,沉默寡言,連走路都含起胸來,這樣大家才給她留了幾分面子,只在暗地裡說她長了一副狐媚樣。
只有顏又又從不介意。這個膚色黝黑的長沙妹子天生一副大嗓門,一頭毛茸茸的碎髮根根外翹,像個不服帖的雞毛撣子。她喜歡把自己套進大大的休閒裝裡,乍一看常讓人誤會是個男孩。她生性豪爽仗義,眉宇之間散發著女人少有的英氣。這種發自內心的火熱能量其實無關身材是否火辣,正如既沒胸又沒屁股的顏又又,高瘦得像塊門板,卻是老少通殺地招人喜歡。她看不慣大家都冷落洪玥,打心眼兒裡同情這個柔弱、低調的漂亮同事,便主動和洪玥交朋友。她常以姐姐的身份自居,處處維護洪玥,兩個人形影不離。只是,一個人表面的豪氣常常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怯懦,當有一天顏又又終於明白自己保護不了洪玥,甚至保護不了自己時,她們的友誼早已被生活擰成了一團亂麻。
她們相識這年,顏又又21歲,洪玥20歲。
如果留意過颱風來襲的深圳夏夜,會發現在一陣飛沙走石、槍林彈雨似的襲擊之後,像喊了一聲口令似的,齊刷刷地風住雨歇了。過一會兒,黑沉沉的夜空開始變得灰藍,棉花糖似的白雲全伸長了腳跑出來趕集了,一朵朵、一簇簇,熱熱鬧鬧排著隊。午夜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如黎明般綻放著寧靜的曙光。雨後初晴的城市充滿著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氣息,夜的清涼替代了晝的火熱。如果這個時候凝神看著天空,不一會兒就感覺自己跟著雲絲一起遊離起來。
1997年6月30日晚11點30分,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時刻,只等零點的鐘聲敲響,就是香港迴歸日。這晚在深圳洪玥湖公園舉行的焰火晚會,要燃放十餘萬發煙花、1997響禮花,來迎接這個歷史時刻的到來。這急雨驟停的天氣彷彿也在配合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