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部隊有一個異常響亮的獨立番號:佛光。
所到之處佛光普照,他們代表著大活佛的威嚴。
雖然和國師見面時,大活佛盛氣凌人、處處顯出輕蔑,但是在大活佛心裡,從來不曾小覷燕國師半分,所以他把麾下真正的精銳借給了燕頂。
既是為了能助國師成事,也是對燕國師的監視,大活佛篤定的很,哪怕燕國師給了這八萬人全都加封王侯、哪怕全無保留把整座大燕都分給他們,只要自己一份雀書法旨傳到,佛光仍會立刻擒下燕頂,帶回吐蕃交由柴措答塔發落。
聞名天下、被大活佛視為依仗的‘佛光’,普通的燕卒是萬萬和他們對抗不來的,平原相沖的話,除非三倍於敵,否則斷無勝理。放眼大燕能與之抗衡的或許只有傳說中的‘錦繡郎’,那是燕國最精銳的部隊,具體駐紮於何處無人知曉……
佛光駐紮一片荒野中,地方是早就和國師約定好的,此間是無人區,不虞會有燕兵探馬出現,燕頂安排他們藏在這裡自有道理。不過行軍打仗的事情,也不光是燕頂一個人說了算的,佛光主將早在出關之前就曾派遣心腹精銳來查探過,確定附近無燕軍、無山崖、無包圍埋伏等等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脅後,才安心帶兵過來安營紮寨。
半個時辰後功課結束,佛光將士入帳休息。主將卻並未卸甲,不知為什麼,這兩天裡他總覺得心驚肉跳,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是以他要再巡查一遍崗哨才去休息。
率領著親軍才剛查過內崗,正準備轉身去抽查外崗時,忽然從東南方向遠處一串怪響,聲音算不得如何響亮,但卻無比窒悶,聞聽之下讓人胸口都不禁一窒,就連大地也隨著這陣怪響微微顫了幾顫。
很快怪響落盡,再無聲息了,將軍凝神遠眺,可暮色沉沉、又是極遠處的悶響,憑藉人眼又能看到什麼?
深夜中突顯異響,將軍不敢怠慢,立刻傳令派遣探馬趕往東南方查探,還不等探馬出營,怪響又復傳來,同樣的方向、同樣的沉悶,卻不一樣的動靜,轟轟的聲音,距離尚遠但明明白白地能聽出其聲勢浩大,很像大群騎兵急行衝鋒而來。
不等主將傳令,佛光將士就走出了營帳,神情中不存絲毫慌亂,身上衣甲整齊軍械在握,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能在須臾中穿戴整齊的,或許身處敵境時都結衣而眠吧。
騎兵上馬弓兵備箭,快卻不亂,八萬佛光在行動中甚至並沒發出太多聲響,士兵尚且如此,何況軍中將領?將軍目光沉著,口中一條條軍令傳出,片刻後探馬四處,有的趕赴前方查探敵情,有的遊散四方警戒本應,還有最重要的三個小隊,分三個方向絕塵而去。在敵國境內紮營,以佛光的素質,早都探好遇敵時撤退的道路,他們選出了三條退路,三個小隊就是分別去探退路是否通暢。
與此同時營內重兵,按事先部署好的應急之法排列戰陣。真正的血煉雄師,哪怕敵人是來自幽冥的陰兵、是來自洪荒的妖獸,他們不會動容……可惜,根本沒有敵人,只有水,滔天洪水。
前面派出去的探馬發現了洪水,但不能他們掉頭再逃回去通報就被轟湧濁浪一口吞沒。
距離大營東南方十里外有一道水脈,名曰‘臧江’,這是佛光早就探明的事情,但又有誰會去在意呢?臧江的水勢不算小,可是莫忘了,現在是到初冬季節,內陸江河都進入了枯水期,不可能有洪水暴發的,連漫過江堤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毋論衝到十里外的營地中來……
佛光入駐燕境,事先的確做過仔細勘察,但這番功夫都用在了‘軍情’上,吐蕃人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早在幾年前大燕就以‘治水’之名,對臧江上游相鄰的四條水脈進行‘修理’,壘壩蓄水、改河道阻鐵閘……所做一切只有一個目的:當鐵閘開啟,上游四條江河之水會同時湧入臧江。
臧江也修建了堤壩,唯獨正對敵營的那一段堤壩只是個擺設,當江水暴漲,這裡最先被突破,轉眼變成洩洪的口子。
十里算什麼?大水到時,方圓百多里都會在一夜間化為澤國。
……
十天限期最後一夜,無論叛軍還是精銳,進入大燕的吐蕃的番兵均告湮滅。
博結此刻全不知情,正在他的金頂大殿上抱著一本古老經卷,興致勃勃地翻閱著,烏達跪在他身邊好一陣子了,匍匐在地始終不敢出聲,此刻終於忍耐不住了,烏達小心翼翼地開口:“可能、可能十天裡抓不到那個後生。”
大活佛‘哦’了一聲,翻過一頁,沒太多表示。
既然已經開口,烏達也不再猶豫,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