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宋陽,在他返京之後只偷偷來探望過兩次。
幾天裡,宋陽下了功課沒什麼事做,都回去到陳返的屋裡坐一坐、聊一聊。
陳返暫時還住在驛館中,對宋陽的來訪,他挺開心的樣子,對這個後生,心裡稍稍有些熟悉的感覺,雖然想不起是誰,但、總歸是個熟人吧。
宋陽能察覺,大宗師的記憶衰退得更厲害了,因為陳返的脾氣變了,不再生冷強硬,變得慈祥,臉上總有笑容。
記憶與心性無關,就算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一個人與生俱來的脾氣秉性也不會改變,除非……他平時表現出來,並非自己的本性。陳返連以往十幾、或是幾十年無時無刻不在刻意維持的冰冷殼子都忘記了,因失意而顯露的本性,平和、還有些老人獨有的善良。
抵達鳳凰城的第十天晚上,宋陽正在陳返屋中閒聊,忽然敲門聲響,門外一個挺客氣的聲音響起:“深夜造訪,不打擾吧?”
敲門的是南榮,說話的是顧昭君,雙手永遠都對揣在袖中的顧昭君。
第十章 佃戶
南榮並未進門,把主人帶過來後轉身離開,顧昭君對宋陽點了點頭:“在這裡說,還是回你住處?”
宋陽起身想要對陳返告辭,可大宗師眼中流露出的那份落寞,讓他猶豫了下。
老人最怕的就是孤獨吧。什麼都不記得的人,能和一個還算熟悉的後生聊聊天,最後的一點派遣了。宋陽還是坐回了原位,指了下顧昭君,對陳返道:“我的朋友,在這裡聊會天,不會打擾吧?”
“不打擾。”陳返笑著,站起身來:“有客人上門,歡喜得很,我去沏茶你們先坐。”
等陳返轉身去到別的房間,顧昭君低聲說了句:“堂堂大宗師,可惜了。”隨即又望向宋陽:“又做傻事。”
宋陽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搖頭道:“他的病是真的,不會記下你我說什麼,就當陪陪老人吧。”
“尊老是好事。我也是老人。”顧昭君不矯情,走進屋裡隨便找了把椅子一坐。宋陽則略顯意外:“受傷了?”
顧昭君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但走路時腿腳還是略顯不便,逃不過宋陽的目光。對此,顧昭君嘿嘿一笑:“不用你操心。小事情,算不得什麼。”
宋陽卻嘆了口氣:“別撐了,沒必要。”
顧昭君愣了一下,而後抬起頭,穩穩盯住了宋陽,語氣平靜道:“說說看。”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燕國丞相的靠山,掌控著幾個行業、權財驚人、隱於朝堂背後,”宋陽說的,都是顧昭君第一次找上門來時說的話,重複了幾句,宋陽的話鋒忽然變了:“姓顧的掌控一方,付丞相又怎麼突然垮臺。你若真那麼強,付家就不會有事。不難猜的,從付家被連根拔起,就能看出你也敗了。還有……”
宋陽暫時住口,望向顧昭君,後者沒太多表情:“繼續說,不用客氣。”
“付丞相已經死了,他身後留下的死士能有多少呢?這份力量在普通人看來或許了不起得很,可在你這個‘靠山’眼中,又能算得什麼?哪值得你親自奔走…大財主不會為了幾十兩銀子勞心費力,除非家敗了,財主變成了佃戶。老顧,你不是財主了,就你我的時候,不用總撐著個場面了。”
絲毫沒有被揭穿老底後的惱羞成怒,顧昭君笑了:“的確不是財主了,不過也沒到佃戶那麼寒酸,莫忘記魁堂的大火…好吧,不是我自己乾的,但也有我一份。”
“那這次遇襲呢,你都受傷了,身邊人傷亡應該更重吧。”聽上去稍顯刻薄,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也不用拐彎抹角。果然顧昭君並不介意,只是搖了搖頭:“的確,身邊又少了幾個人,真格有些心疼,離佃戶更近了一步。不過我還活著,命在本錢就在。”說著,他忽地冷笑了一聲,六個字:“姓顧的,死不了。”
跟著,顧昭君把話鋒一轉,有些突兀地問道:“阿伊果被你看出來了?”宋陽要見顧昭君,請南榮傳話‘見不到老顧,阿伊果就再別想去燕國了’,這是隻有顧昭君才能懂的資訊。
宋陽卻所答非所問:“你要收編付丞相留下的力量,隨便找個人冒充付家餘子也就是了,又何必非得拉攏我呢?這事不難解釋,對方手中握著鑑別‘真假’的辦法,讓你沒法瞞天過海,我本來還在納悶,這是個什麼樣的法子,會如此神奇。不久前我才知道,原來是巫蠱上的秘術。”
說著,宋陽笑了起來:“前陣子我病了,她給我治病時,口中漏出一句:你要不是你,老子不救。”乍聽上去諢話一句,可宋陽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