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如果突然出事,朝中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非身為皇叔、且手握雄兵的鎮西王莫屬,退一步講,即便鎮西王不做皇帝,至少也會攝政。
二月初二當日,宋陽借殿試機會,散毒金鑾殿。
扣在頭上的燕人身份、強國之道這個題目的先天不足,都讓宋陽對中選沒有把握,由此他提前做了個準備……
毒藥會在十天後發作、殿選結果則是在五天後公佈。按照宋陽的算計,萬一落選的話,那南理國就改朝換代吧,豐隆發瘋,鎮西王繼位,憑著自己和任家姐妹的關係,應該會有機會讓新皇推翻前帝聖諭、重新擬定赴擂一品的人選;如果能中選,自然皆大歡喜,只要想辦法五天內給殿上眾人解毒就是了……這個‘解毒的辦法’,便是任初榕了。
說穿了,宋陽不惜把南理朝堂攪得天翻地覆,就是為了確保一個‘機會’:一個落選之後、再重新入選的機會。
任初榕已經鎮靜了許多,但聲音還是無法抑制地帶了些輕輕顫抖:“當朝天子與核心大員一夜盡去,你可知會出惹出多大的亂子?會引來多少爭鬥?會讓多少人喪命?你這樣做……宋陽,太瘋了吧?!”
宋陽不置可否,說話時聲音很輕,語氣卻重:“燕國的一品擂,我非去不可。怎麼做能讓更靠近那個席位,我就會怎樣做。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不去想。”
任初榕薄薄的嘴唇嗡動半晌,最終也沒再斥責,只是搖頭苦笑:“解毒這個事情,你以為很容易麼?”
“當然不是件容易事,至少我做不來,所以才要麻煩你。”
解毒聽上去沒什麼,但最最麻煩的,解藥必須‘口服’才能管用,宋陽總不能拿著小瓶走到豐隆跟前:陛下,您老中毒了,請喝解藥……我怎麼知道你中毒?咳,您就別問了。
想要解毒,非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解藥混在飲食中,讓皇帝吃到肚子裡去……宋陽最近這些天裡,再沒機會見到豐隆,南理雖是小國,但皇宮內院的戒衛也非同一般,就憑他現在的本事,想要夜潛入宮不被發覺幾乎沒可能。
早在下毒之初,宋陽已經算計著,解毒這件事要交給任初榕了。
承郃郡主眼角直跳,仍是搖頭拒絕:“我做不來!能在不知不覺裡把解藥給聖上服下,我就能悄然給他下毒,你覺得我有那麼大的本事麼?宋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宋陽如實回答:“沒那麼誇張,宮裡會有辨毒的好手負責檢查皇帝的日常飲食,想要透過飲膳下毒幾乎沒可能,但是解藥無毒…混著山珍蘑菇一起吃味道還不錯呢,你動動腦筋,總會有辦法。”說著,他又復微笑,舊話重提:“這對你父王是個大好機會。反正我把解藥給你了,要不想給他們解毒也隨便你,我求的只是赴擂一品,其他的不管。”
任初榕隨手拿過一瓶解藥,輕輕把玩著,久久不語,臉上的驚駭不知何時已經消散,換而凝神思索,眸子裡精光閃爍……所有人都明白,宋陽說的‘對你父王是個大好機會’意味著什麼,承郃郡主盤算著、權衡著。
過了好一會,她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任初榕還是放棄了‘機會’,這件事實在太大、來得也太突然,究竟是福是禍根本無法判斷,維持原狀不失為最最穩妥選擇……任初榕對宋陽點了點頭:“解毒我盡力而為。整件事我還有三個想不通的地方,想要聽聽你的解釋。”
宋陽痛快應道:“儘管問。”
“殿試的時候下毒,為的就是萬一這個皇帝不給你過,就再從下個皇帝身上找機會。”任初榕一邊說著一邊不自禁地搖頭,心裡更恨恨罵了句‘瘋子’,這才發問:“在驛館裡下毒,總比到金殿下毒容易吧?”不到四十位民間奇人,一共十個赴擂席位,常理來看,宋陽只要把驛館裡的選手毒翻大半,自然也就中選無疑了。
“我能不能中選,最大的障礙有兩個,一是燕人出身;二是強國之道這題目本身就不適合出使。金殿上不能打動豐隆,就算把其他奇士都毒死,他也不會讓我去燕國。何況過年的時候大夥喝酒賭錢,處得還不錯,不想對他們下手。”
任初榕沒去點評,輕輕咳了一聲後,她又問出第二個不明之處:“純粹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在殿上下毒的?”
對用毒高手,能把毒藥撒到金鑾殿上無疑是件得意事,不過宋陽沒太多笑容,而是有些沒頭沒腦地問道:“任筱拂和你說過我舅舅吧?”雖然是問句,但並不等對方回答,宋陽就徑自向下說道:“尤離是個真正奇人,也是個真正懶人,煉製出無數神奇藥物,卻連名字都懶得起。”
任初榕隨口應了句